改名
春纤摇头,道不知。
二老爷心里怎么想的,她哪里知道。
黛玉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大致猜到了缘由。
无非是二舅舅嫌弃宝玉“不务正业”,整日里在内帏厮混,找个由头发作罢了。
至晚间,她便知道了内情。
原来昨日赵令仪从府上离开时,遥遥听到了一声“二爷二爷”,而后转个弯便与正在找二爷的袭人遇上了。
赵令仪道:“找你家二爷呢,你快去吧,不用送本宫了。”
话是对着陪在一旁的王熙凤说的。
王熙凤的心是在那时候梗的。
王熙凤笑道:“长公主有所不知,这位是那位二爷身边的,可不是来我找我家二爷的。”
又对着袭人道:“袭人,还不快给永嘉长公主见礼。”
“袭人?”
赵令仪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之后似笑非笑地看了袭人一眼,慢悠悠道:“好名字。”
袭人抿着嘴笑,回道:“奴婢多谢长公主夸赞。”
虽得了赵令仪的“夸奖”,袭人却不敢表现出欢喜来。她知道王夫人今儿在气头上,罪魁祸首便是这位永嘉长公主,因此并未大肆宣扬。
可贾政今日出公差回来,知道了昨日发生的事,对着王夫人好一通埋怨。夫妻两个话不投机,贾政干脆往赵姨娘屋子去了。
赵姨娘不是个安分的,便趁此机会把事情添油加醋又摆了一遍,话里话外都在暗指王夫人不会管教下人。
贾政虽烦王夫人,也对王夫人的所作所为不满,可听到赵姨娘说王夫人的不是,当即就把脸一板,斥道:“这些话也是你该说的?”
赵姨娘傻眼了,在心里又把王夫人诅咒了一通。
觑着贾政的脸色,忙道:“说来今儿也不全是糟心事,永嘉长公主虽发了脾气,可她还夸了袭人。老爷放心,永嘉长公主和我们府上,近着呢。”
她惯会拿捏贾政心思,知道贾政最担心的是与永嘉长公主交恶,便顺着他的心意捡了些好听话。
谁料贾政皱着眉头,问她:“袭人?袭人是谁?”
“袭人是宝玉的丫鬟。”
赵姨娘本想多说几句,把那袭人和宝玉耳鬓厮磨的亲近劲再往夸张了说,可贾政面色不好,她不敢造次,又道:“老爷可能不知道,袭人原先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名唤珍珠,后来给了宝玉,宝玉便给她改了名,现在叫袭人。”
说袭人,贾政不知道,他整日里除了上值便是与一干相公清客清谈,府上的事,哪里知道的那么细。说珍珠,他大概有点印象了。
默念着袭人这两个字,他干脆起身又往王夫人处去了。
赵姨娘气了个半死。
半路上,贾政让他的小厮去唤宝玉。等到宝玉战战兢兢地站在贾政面前时,贾政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了。
他看到宝玉的样子就来气,当即怒斥:“畏手畏脚的像什么样?我且问你,你最近都读了些什么书?”
宝玉把最近读的书一一道来。
贾政道:“成日里不知好好读书,只知道瞎混,偏在无用功上下功夫。我且问你,为何把珍珠改成袭人?”
宝玉不敢看他,硬着头皮回道:“是……是出自一句诗:花气袭人知昼暖。”
“说实话!”
“是实……实话。”
“还敢扯谎?”
“不是儿子不说实话,实在是……实在是这就是实话。”
一个咬死了就是实话,一个就是不相信这是实话。磨磨蹭蹭间,贾政发了火。
“一个丫鬟,不拘起什么名字都好,非得起这么个刁钻的名字。等会,不,现在就改了,以后府上不准再有袭人之名!”
贾政盛怒之下,要打宝玉。王夫人心疼儿子,想说点好话,可她今儿丢了脸面,贾政正恼她呢,一时间竟然无人能劝住贾政。
等到贾母闻讯赶来时,宝玉已经挨了两下。
贾政不仅让袭人改名,还发话要把袭人送走。宝玉怎么肯,又哭又闹惹得贾政又要打他。要不是贾母从中说和,只怕袭人真要被送走了。
贾母虽心疼宝玉,可又不想伤了贾政的面子,因此由她作主,改了袭人的名字,重起了个粗名叫春梅,而后又把春梅送到了王熙凤身边。
短短几日,王夫人先折了周盛,伤了周瑞家的,宝玉挨了打,袭人也没了,她心中大为光火,便把这笔账记在了赵令仪头上。
可赵令仪远在沁园,她鞭长莫及。琢磨了半天,她把主意打在了黛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