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
将药瓶里仅剩的最后一点毒粉全部洒了出去,还好毒性够强,野狼扑倒在地上不动了。
薛重蝶忍着恶心与恐惧,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戳进了它的喉咙,确定它死透了以后,才松开手站起了身。浓重的血腥味熏得她反胃,撑着树干呕了一阵,却因为太久没吃东西,什么也吐不出来。
不行,她得走出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薛重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她向前走,疼痛不断袭来,她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靠着树坐了下来,准备休息一会,从裙子上扯下了一块布,想要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杀死那只野狼的时候,薛重蝶只想一绝后患,却没想过这片山林可能有更多野狼存在,而血腥味会吸引狼群。
她意识到狼群被吸引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随着一声声嗥叫涌现,野狼群慢慢朝这里涌来,一双双暗绿的眼睛像鬼魅般在树丛间浮现。
薛重蝶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她站起身,朝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可是她本就已经筋疲力尽,哪里比得上野狼的速度呢?
在极度恐慌之下,她被脚下的碎石绊了一下,狠狠跌倒在地。还来不及爬起来,一只野狼就率先追上了她,长大了嘴朝她扑了过来。
薛重蝶绝望地闭上了眼。
好不容易逃出了虎穴,竟然又误入了狼窝。看来那个鬼面人早有算计,因为她出了院门也逃不出大山,难逃一死。难道她今日,就注定要葬身狼腹了吗?
箭矢破空声传来,血液喷溅而出,零星溅在了她的脸上,温热而黏腻。薛重蝶瞳孔放大,看着那只狼被一支羽箭贯穿了喉咙,倒在了她的面前,失去了气息。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朝着箭射来的方向看去,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眼眸。贺兰绛握着长弓,手背青筋凸起,凤眸牢牢锁着薛重蝶,眼中一瞬间划过许多情绪,有如释重负,有愤怒,还有深深的心疼。
贺兰绛没有说话,将弓箭随手扔在地上,大步走过来,挡在薛重蝶面前,抽出腰间的剑就开始斩杀一只接一只扑过来的野狼。
他从小就跟着定国公在山林间打猎,杀过最多的动物就是狼,这几只饿得眼睛都发绿、瘦骨嶙峋的野狼他根本没放在眼里,没一会就被他杀了干净,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匆匆骑着马赶到这座山脚下的时候,贺兰绛看见山脚边有座废弃的石头塔,松了口气,心道果然是这里。当时玄凌说了那句话,他突然反应过来,或许那根本不是山的名字呢?事实上,小元听见的根本不是五山,而是吴山,那是个土匪的名字,他曾经在这座山自立为王,劫掠附近的百姓和路过的车马,那会还是贺兰绛亲自前来剿的匪,他竟然忘了。这座山没有名字,那会也没有这个石头塔,若非他记得吴山,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这里。
山很大,他让人分头上山找,自己也进了山。还好,因为他剿匪时曾经在这里埋伏过,对路线一清二楚,很快摸上了山,正好听见狼嚎声,飞奔过去,就看见了差点令他心脏停跳的一幕。
若他晚来一步,恐怕薛重蝶就要断送在那只狼嘴中。
贺兰绛不敢想象薛重蝶这一天一夜都遭遇了什么。她看起来狼狈无比,长发散乱,衣衫破损,脸上和脖颈处都有鲜明的伤痕,肩膀处洇开大片血迹,再也没了之前对他生气时漂亮生动的模样。
但他什么也没问,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转过去蹲下了身,轻声道:“上来,我带你回家。”
过了许久,才有重量缓缓压在他身上。
贺兰绛托起身后的人,站了起来,薛重蝶的身体很轻,像他少年时捉在手心的一只蝴蝶那样轻,很轻地压在他背上,却沉重地坠在了他的心上。
山林间的路不好走,薛重蝶的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不知何时,他耳边传来了压得极低的啜泣声,后背的肌肤透过衣料传来温热而湿润的触感,是她的眼泪浸透了他的衣衫。
贺兰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到她哭,心口便一阵接一阵地传来疼痛。
他只好把这理解为对没有保护好她的愧疚。
“别哭,已经没事了……”贺兰绛有些笨拙地安慰,“等回去,我带你去盛京最好的酒楼吃饭……”
薛重蝶从昨天被绑架,被鬼面人用刀扎,被蛇咬,被狼追,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眼下趴在贺兰绛背上,却再也忍不住,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压抑多时的害怕、委屈都一股脑发泄了出来。
贺兰绛一边温声安慰她,一边背着她往山下走。这山路竟是如此漫长,好像看不见尽头,茂密的树丛中只有他们两人,他好像就要这样背着她一直走到世界尽头。
可惜,再长的路也会有终点。贺兰绛背着薛重蝶下了山,将她安置在马车里,吹了声口哨,将山中的人都唤了出来。
“世子,如何了,世子妃找到了吗?”玄珠等人蜂拥上前,面露焦急。
“找到了,在马车里,别去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