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

来：“……阿姐喜欢就好。”

晏长离合上盒盖，珍惜地收了起来：“这支毛笔不便宜吧？你现在俸禄也不多，以后可省着点用。”

听着阿姐又开始唠叨他，薛重燕感觉像是回到了从前，眼眶微热：“好！”

蒙着面纱的歌女抱着琵琶，缓步走上瑶光坊中间的高台，开始弹奏。她弹的是《云水湾》，是清潭传唱甚广的民谣，在清潭长大的孩子都从小听到大。这熟悉的、温柔的曲调在房间内漫开，不由得勾起二人心底最深处的回忆。

“阿姐，一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薛重燕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想着和你一起去了……”

一年前，薛重燕因重病昏迷不醒、生命垂危。这时，有位神秘医官突然来到了陆宅，喂他喝了一碗药，他的病情奇迹地好转了。后来，贺兰绛给他请了御医，调理了好几日，薛重燕终于醒了，然而一醒来，面对的却是他姐姐素白的灵堂。

他的至亲接二连三地离世，若不是为姐姐复仇的信念支撑着他，或许他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此事说来话长……阿燕，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伤害到你，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晏长离喝了口茶，在薛重燕点头后才继续开口，“一年前我死在浮玉楼，被国师救活。我也是醒来后才知道，我其实是大晟的长公主晏长离。也就是说，我并非真正的薛重蝶，也不是你的亲姐姐……你真正的姐姐，在她五岁那一年夭折了，从那之后，被换到薛家的人就是我。”

虽然已经对阿姐真正的身份有所猜测，可听到真相时，薛重燕依旧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难怪……虽然他那时还不太记事，却还隐约记得，有一年家中气氛突然十分低沉，爹娘还将他关了起来，不让他见姐姐。后来再见到薛重蝶，却觉得她有些陌生，但爹娘都说这是阿姐，他也就懵懵懂懂地相信了。

相处了十余年的阿姐，竟然在今天告诉他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不知为何，薛重燕心中竟然没有太多失落，反而有一种他自己也不愿承认的隐秘欣喜。

看见薛重燕神情古怪，晏长离担心他为此伤心，柔声安抚道：“没关系的，阿燕，我现在仍旧把你当作我的亲弟弟……以后，你便有两个姐姐了。”

薛重燕将那奇怪的情绪压下，追问道：“为什么陛下将你送到我们家？有什么隐情吗？是不是和你被杀害也有关？”

“嗯，是因为国师为我算了一卦，说我十八岁之前不能待在宫中。”晏长离轻描淡写道，“那个杀害我的人……他和爹娘的死，也有关系。”

“什么？”薛重燕又惊又怒，猛地握紧了茶杯，“我还以为……爹娘是意外去世。”

“放心，我定然不会放过他。”见小二端着菜进门，晏长离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些了，和我说说你在边关的事吧？为什么突然跑去打仗？”

说到这个，薛重燕有些羞惭地摸了摸头发：“……那会儿我太痛苦了，无处发泄，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然后，我听说边关在征兵，就一个人跑去了，想找点事儿干，也想成为和定国公一样厉害的人，为你复仇。后来，定国公把我收在他麾下，我就和那些士兵一起训练。“

“后来上战场时，我就是……打得特别疯吧，他们都说我不要命。我杀了很多敌人，定国公便封我做了个校尉。后来，和漠兰打仗时，我杀了敌方一个将领，也算立了功吧。”

听到他说当时打仗时别人都说他不要命，晏长离心中忍不住一疼。虽然薛重燕说得十分轻松，但她知道，背后必然很不容易。

“阿燕好厉害，以后一定能成为大将军的。”她轻笑道。

“虽然我很讨厌贺兰绛，但是定国公真的帮了我很多，我知道，为了治我的病，他肯定花了不少银子。”薛重燕垂下眼睫，“我现在都把俸禄攒着，虽然很少，但肯定会越来越多的。阿姐，我在盛京不会呆很久，过段时日，就要和定国公回边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