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葬岗。”

“......”

幼沅震惊地看向他，瞬间觉得脚底发麻，而言祁只是一言不发地牵着她拔开茅草，大步往前走，她稍分神就会被茅草打脸上。

她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顾不上积水泥泞沾湿的鞋袜，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天又暗了下来，只怕又要下雨了。

在不知道被茅草打到身上、手上、脚上甚至是脸上多少次之后，言祁终于将她拉到身侧护着。

幼沅轻轻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睛乏去眼中水雾。

乌青色的天空不知何时破开了一丝裂缝，闪耀刺眼的光斑洒落。

幼沅却觉得这光似死神降临，回光返照一般，一点点攥紧了她的咽喉，使她呼吸不畅，接着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言祁在她瘫软倒下时，及时伸手接住了她。

另一处，驿站。

驿站外围一圈尸体横陈，周遭血腥味浓郁，雨水将血迹冲散又裹挟着泥沙滚到了两里开外。

一支训练有素、威武精悍的军队神情肃穆地立在驿站前，为首男子身穿赤金铠甲，剑眉星目，不怒自威。

此时，他骑在马上表情阴鸷地盯着手下收拾残局。

来回奔波的将士丝毫不敢懈怠，生怕手脚慢了一步就如这里的死尸一般被抹掉脖颈。

“报！”

一位银质铠甲的将士快速从驿站内跑来，在为首者的马前停下，叩首跪地，目不斜视喊道：“报告将军，一共一百三十九具尸首，无一生还。”

闻言，为首将军面色愈发暗沉，跪地的士官汗如雨下，身体僵直不敢动弹。

“报。”

又一位将士跑来，向他禀报：“在库房处发现柳姑娘，目前生死不明，已传医官。”

魏麟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嗓音低沉极具压迫感：“小姐呢？”

将士颤抖着答：“不见影踪。”

不见影踪是个坏结果，但同时也是好消息。

魏麟喉结上下滚动，沉声吩咐：“继续搜！”

片刻后，又有将士来报，在库房发现一处暗室，前去查探的手足发了秦公子倒在血泊中。

魏麟闻言神色一变，再也坐不住了，立即翻身下马，大步朝驿站走去。

狂风肆虐，乌云密布，暴雨欲卷土重来。

空中飘起小雨丝，一处简陋的茅草屋内一贫如洗，屋顶还漏了几个窟窿，只能短暂避雨，不是长久落脚的地方。

路面湿滑，幼沅鞋袜裙摆都湿透了，湿哒哒黏着肌肤，十分难受。

此时她蜷缩在草堆里，眉头紧皱表情痛苦，还时不时无意识地嘤咛出声。

言祁在茅草堆里翻出了一些木材，又于木材下发现了藏着极为细致的生火工具与火折子。

言祁生了火，破败茅草屋内升起暖意，他拾起锅到屋外接了些雨水回来，盖在那飞舞着往上燎的火苗上。

转头看向那草堆上的人儿，蜷缩成小小一团，额际鬓角的发丝被雨水打湿，粘附在白皙脸庞。

言祁眸光渐渐深远，像要透过那副身躯看到些别的东西，慢慢地看出了神。

他前脚刚拿到密函，后脚驿站便遭屠戮。

根据那些黑衣人的杀人手法推测，极有可能出自隐宗之手。

可隐宗早于十年前在世间销声匿迹，难道这十年他都在暗中培养势力？是何人在背后支持，又究竟培养出多少如此丧心病狂的死士？

越是细想，越令人背脊发凉。

言祁眉间紧皱，眼眸中渐渐泛起了森冷寒光。

青州知府的人全部被杀，极有可能是徐州派来的。那说明青徐两州之间表面结盟，暗地里并不牢固。

青州的人恐怕还被蒙在鼓里吧。

出神之际，似乎有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思绪拉回。

一抬眸，一双虚弱迷离的眼睛与他触不及防相撞。

言祁心思一凛，眼中阴戾仍未退去。

对视片刻，他先行移开目光，转而盯着火苗，飞舞闪烁的火光映得他的瞳孔神秘莫测。

言祁缓缓开口：“醒了。”

幼沅虽睁开了眼睛，但脑海一片空白，像是咸湿的海水铺天盖地向她袭来，使她沉溺又茫然。

她张了张嘴，咽喉窒息，发不出声音，只能喑哑地“嗯”了一声。

咽喉像被利器剌过一样疼。

雨势渐大，茅草屋摇摇危以，又堪堪抗住了风雨，几处窟窿下积起了水渍。

幼沅眼睛失焦望着炙红的火苗，神情哀恸落寞。

此刻的她与以往的冷漠、生气不同，那一双眼睛流露出了脆弱。

沉吟良久，言祁目光落在火堆，却是对她说：“昨晚的事，很抱歉。”

幼沅缓慢转头，目光慢慢移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