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君,我们刚刚成亲,我便被……被掳走了……”
“他为什么要掳你?”鲛人与凡人应当不存在什么渊源吧。
弱香看着绞紧的手指,也有些不得其解:“他说,我救了他,他想报恩,我……我不记得救过一条鲛人……”
风习习瘪嘴,暗道:拆散人家夫妻,把人囚禁在海宫五百年,哪里是报恩,这分明是报仇!
秋水流想起王策曾言,鲛人驻礁而歌,上岸即死。
“你可有放生过鱼虾之类的水中之物?”
弱香仔细回忆,忽然大悟:“我、我放生过一条蓝色的小鱼,它混在渔网的鱼群里,我见它小,长得很是怪异,我便把它放回了江中。”
“鲛人世所罕见,一经发现,人们便会蜂拥而至,有前车之鉴,它虽有伪装,没想到还是被人抓住,是你救了它。”
“原来是这样……”陡然的真相,让弱香落寞不已,“没想到就因如此,我便被困在海宫五百年。”
“对啊,”风习习气愤地捶捶珊瑚枝,“早知道这样,你就不该救他,白眼狼,不,白眼鱼!”
“不不,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放生他,我会离水边离的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我……”她说着,又低下头,捏着衣角,不知在想什么。
秋水流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你都和他五百年了,反正你的丈夫已经死了,即便没死,他可有权?可有势?可有钱?可有一技之长?”
弱香迟疑地摇了摇头:“他只是个普通人,家中有四亩地,三头牛,两间茅草屋,院子外面种着一颗枣树,一技之长……他打枣子打的特别准……算、算吗?”她说着,不禁羞愧起来。
比起法力高深,容貌俊美,对她百般纵容宠爱的鲛人太子,她所念之人实在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可以说毫无可取之处。
风习习见她神色恍惚,握着她的手,道:“凡人中能将打准枣子,那肯定是打枣的佼佼者,肯定对姐姐特别好吧。”
“是啊,他看着虽有些笨拙,却很温柔体贴,”尽管过去五百年,那道清瘦的背影,弱香仍记得很清楚,“原本院子里没有枣树,他知道我喜欢,便种了两棵枣树,有一个他没设篱笆,便被鸡啄了,说起来都有些好笑……”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后知后觉,泪眼朦胧,便捂住脸,肩膀轻轻抖动,默默哭泣。
风习习怜悯不已,轻轻拍着她肩背。
秋水流道:“这鲛人太子是把海宫中所有的珍宝都给了你,还差几颗枣子?——更何况,五百年过去,你的丈夫已经化成了灰,你回到岸上,亲人朋友皆归尘土,一个人无依无靠,又如何活下去?”
风习习扭头瞪向这个不近人情的秋水流,满眼写着:你闭嘴吧!
秋水流不以为然。
他说的本就是事实。
“我看得出来,你们不赞许我回去,我也知晓,可我必须回去,我与阿良相约,白头偕老,我不能食言。”
“可他已经死了。”约定何用?
“答应过的事不能反悔。”
风习习很是认同的跟着点点头,就如同秋水流答应过帮她破开冰渊:“你说得对,答应的事不能反悔。”
话音落下,弱香宛如找到了知音,展臂拥住她,默默啜泣。
秋水流甚觉无趣,起身游出殿外。
海宫被流光珊瑚与耀眼的各色珍珠映的光怪陆离,秋水流百无聊赖,摩着珊瑚柱上的细绒。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斥:“你们这些凡人潜入海宫,是何居心?”
秋水流转身,暗自打量眼前的中年鲛人,不作言语。
巡防的鲛人守卫纷纷躬身行礼,齐声喊道:“见过二王。”
中年鲛人神情严肃,直截了当地问道:“太子何在?娶一个凡人做太子妃,本王不做计较,如今还要留这些居心叵测的凡人,简直荒唐!”
他鼓起的双眼牢牢盯着宫殿门口,俨然是指桑骂槐。
弱香从殿中出来,双眼轻微发红,看着中年鲛人,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
风习习跟在她身后,端量着这一脸凶相、气势威严的鲛人大叔。
“太子何在?”中年鲛人一见他们便糟心,若换做他,这些凡人必处极刑。
弱香正想吩咐守卫去请,鲛太子便从宫殿转角走了出来。
他刚刚化形的双腿,行走缓慢。
弱香看着他吃力地走着,眼中闪过几丝挣扎之色,终有些不忍心,过去搀他。
鲛太子冷峻的神色在看见弱香之后,有一瞬的温和。
“二叔。”
中年鲛人见他被女子迷了心神,嗤之以鼻:“若长兄未昏迷,岂容这些凡人,本王不想看见同族白白丧命,望太子尽早处理,以免长兄醒来,被气晕过去。”
言罢,甩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