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事
湿透,他何曾洗过衣服,此时满脸怨气,双手大力地搓着衣服,看上去有把衣服当成人泄愤的嫌疑。
温幼南轻手轻脚走近,在他的背后停下,只听见江逐月嘟囔:“你们有种,你们清高,总有一天把你们都杀了。”
温幼南没忍住笑出声,江逐月搓衣的动作一停,仰起头半往后侧,他早就发现温幼南了,听她不慌不忙的脚步就知道她肯定得知自己一力包揽了所有活,暂时放下手里的衣服。
“你来做什么?
“不来也看不到江师兄洗衣服的英姿啊。”温幼南绕到右侧蹲下,周围都是胡乱堆放的衣服,“你洗衣服的手法不对。”
江逐月耷拉下脸:“这玩意儿还有讲究?”
温幼南无奈一笑:“总不能像你这样扯。”
盆里皂角水已经起泡,温幼南微微提起被江逐月摧残的衣服,衣缎皱得不成样子,除了因为在水里泡太久,江逐月本人也功不可没。
温幼南双掌轻轻揉搓衣料,月光清泠泠落下,压弯她的眼眸,江逐月单手托腮看着她,温幼南轻声细语教他:“你洗的时候力气太重,动作轻些慢些就好,脏的地方要着重洗......”
月色落满海岸,浪风吹来夜色清凉,江逐月按下温幼南的手,她狐疑抬头,只见江逐月正细细端详着她,神色端肃,温幼南不由肃色,问:“是有什么事吗?”
今夜的海风太冷,江逐月的声音落地如凝冰寒水:“你很像一个人。”
温幼南浅笑:“像谁?”
“像一个......”江逐月不知该如何说,无边暗色,他的瞳孔愈发幽邃,“早已离世的人。”
温幼南怔住了,江逐月捂住心口:“我忘了她的名字,但看到你,我总觉得好像在很久之前就见过你。”
他突然靠近,两人的呼吸彼此纠缠,温幼南的心不受控制地跳起来,像冬夜坐在火边取暖反被火光照得热气腾腾。
“就像现在,我看着你的脸,分不清你到底是谁。”
两人一时无言,温幼南忽然侧身打了个喷嚏打破了这份尴尬,长袖一挥拍了拍江逐月的肩膀,“我还能是谁,我当然是我。”
“你没其他想说的了?”
“有啊,记得快点把衣服洗完。”
“......”
江逐月脸上的表情复杂,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起身的温幼南,语调激烈上扬:“大晚上的你专门跑来就是为了教我怎么洗衣服?”
温幼南理所当然的点头:“不然呢?”
“温幼南,你过来!”
“慢慢洗吧。”
温幼南留给江逐月一道潇洒告别的挥手背影,心中忿忿:“你一个妄图玩替身文学的还是老老实实洗衣服吧!”
温幼南悟出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心疼男人,更不要因为男人帮自己一些小忙就深受感动。
等江逐月穿着湿衣服顶着眼下乌黑回到庭院后温幼南故作惊讶的象征性问了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快回屋换身干净衣服。”
江逐月推门进屋前冲她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砰——
江逐月大力合上门,温幼南心里门儿清,他每次发脾气故意搞出动静都是在告诉别人自己生气了。
“他是炮仗吗天天发火。”温幼南嘀嘀咕咕,“这可不关我的事。”
江逐月靠着门深呼一口气,勉强平缓下来起伏的胸膛。
他不是在生温幼南的气,更像是在和自己置气。
他想了一夜,他发现自己是喜欢温幼南的。
是了,喜欢。
但他曾经爱过一个人,刻骨铭心的深爱,即使忘记了她的一切也变不了这个事实,他看见温幼南就想起她,对温幼南何其不公,对那个人更是绝情。
愧意如烈火焚身,一旦点了火苗就无法掌控,七情六欲是人之常情,但他不愿当对不起无辜姑娘偏要寻找冠冕堂皇借口来粉饰的负心人。
更何况他是魔族将军,他的心永远都在魔族,而温幼南是仙门弟子。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身份鸿沟,还有万千亡灵的哀嚎与生者数不清的血泪。
以魔的灵魂恋上仙门,这是他最大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