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佳木何须雕

从事雕刻事业的工匠大师对自己过去成就的否定吗？如果不是，又为什么要这么说呢。难道是自己对此理解的不够深吗？他越想越不明白，目光也变得不再专注。仙枝此刻看出了他内心的疑惑，接过话题说：易家雕名闻天下，不仅给世人呈献了丰富多彩的精美雕刻品，还有手法多样的雕刻技艺，更重要的是心中所坚守的那份敬业精神。多少年来，易家工匠刻刀下的器物及雕件遍布大江南北，诸多宫殿庙宇、住宅祠堂都留下了他们的精湛技艺。而他们所展示出来的不仅仅是精美的艺术雕品，更重要的是易家工匠对天然材质的尊重、对工艺之外的感悟，这是他人很难达到的高度。如同一位文坛大师，在达到了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境界后却搁笔不言；如同一位剑客，一生纵横江湖，独步天下后却弃剑于断崖，化神功于无形……，而这才是易家雕之所以领先同行的原因所在。方才易老先生的一席话或许就是一位雕刻巨擘对自己一生事业彻悟后的感言。

听了仙枝的总结，黄师木心里有所感悟。再看老者，好像没听见似的，脸上表情也没有变化，只是吸着自己的长烟袋，两眼平视前方。大板好奇的顺着老人家的目光看去，才知道是看挂在架上的一把刻刀。对于工匠来说，刻刀一般是装在工具箱里或者摆放在案子上，少有挂起来的；挂刀如封刀，难道老者真的是要……。大板转头看着师傅，黄师木朝外望了一眼，见天色不早，起身告辞。老先生送到门外，扬手说道：前方路远，先生走好。

黄师木感到话里有话，更觉惊奇，还礼谢过。回去的路上嘴里念叨着：天然最好，佳木不雕。他疑惑的请教仙枝：为什么老先生家中见不到一件雕刻器物。仙枝笑而不答，却唱了一句戏词：人生一世苦烦忙，到头来，都是为人作嫁裳。

正是：

年去年来来去忙，为他人作嫁衣裳。

仰天大知出门去，独对春风舞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