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咒谁?陛下,萧夫人病了
闻说太史府里少了个执笔掌簿,旬安城里还少了一个商人,一个书生,一个画师,一个作赋人,还有一个温柔客,一个多情种……亦少了一个名叫玉郎的商贾。
青灯伴一卷墨香,一盘糕点,一盘瓜果,食之清甜后。牢中之人尤若听了个笑话,又尤若羞愧般一笑。
“我还真不知,他有这么多生意。我见他时,他是个卖画的商人,画中许多我未曾见过的地方,他与我诚恳道来,还总是柔情望我,说见我如故,一见难忘。如今看来这手段是用在不少人的身上。”
衣着素净的孟伶,不再为玉郎这名字有所挂念。孟伶再回头看看,当初的自己是何等幼稚,何等荒唐,竟还指望那般的人带她脱离苦海。
“我后来一查,他其实就是个不得仕途的书生,不叫沈玉,也不叫沈诗文,叫沈大志。纵有大志,但没什么真的才华,才装了那么多身份,唬骗你这般不经世事的官家女子。他想做乘龙快婿,又实在贪心,总想寻下一个更好的。” 苍婧几指扣了桌案,陈旧的木发出些许嘶哑的声响。
已是晌午,牢中有一扇窗,透进丝丝缕缕的阳光。孟伶依着阳光一看苍婧,“所以长公主才把他关狗笼,为狗赋诗作画?”
“虽然我也并不多少待见萧然,但是他用这一点来轻看萧青,我就让他待狗笼。”
苍婧发上依然配着一支木簪,孟伶见过她戴这个簪子,可近来配得特别多。
“我就知道你是因为大将军。”孟伶道。
“你这也知道,那也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沈大志有多讨人厌,”苍婧又端上一个食盒,拿出饭菜来,这些饭菜都是她带给孟伶的,“他在我面前得意忘形,自认献媚生意做得不错,以为真的功成。我看他一身皆是不同女子所赠之物,实在恬不知耻,这才教训他。”
孟伶心境早已平稳许多,一边听苍婧说着,一边摆好饭菜,“他回旬安后,想必就是想要接近长公主,可得亏是长公主,不然还没人治得了他。”
前尘之事涌来,苍婧已有不同的感受, “只在此时,我突然觉得应该感谢所历经之事,不然也不会厌烦这般人。”
像沈大志这般谄媚之人,就是容易深得苍慧的赏识。还由着她亲自授意,带来一幅藏着厌胜之术的画。
苍婧一拂绢帕,亦拂去些恼人事,“不说他了,让人倒胃口。你多吃一点,我备了许多。”
孟伶端起碗筷,十分熟络,“有长公主特意关照,又时不时来看看我,平日也没人敢怠慢我。”
“我若是不关照,你一个罪女没人打点,在这里可难说。”囚牢的阴寒之气苍婧仍然能感觉到,但这里可已经比其他牢房好许多了。
囚牢之地会出许多事,无人知晓,无人可管。莫说一个姑娘家,单是身体强壮的青年男子,在这里被折磨死的都有。
“我在这里算享了清福了。牢房都收拾得干净整洁,被褥也是厚实的,少有人进出此处。我抄书时偶尔想想,长公主虽然不讨人喜欢,但还是有几分善心可爱。” 孟伶许是未听闻过真正的囚牢如何之惨,还可言笑自若。
苍婧随她一笑而过,“我也没多少善心,时而看看心情罢了。”
“那就当是我幸运吧,那时幸好你心情还不坏,”孟伶吃了几口饭,又有几分歉意,那时的苍婧心情怎么会不坏,“无论如何,终归是我欠你。”
“你欠我我也不要,多烦人。”苍婧看着牢内的小窗,那个窗很高,孟伶还看不到窗外,但总有外面的光辉透进来。
苍婧来时,总能看到孟伶望着这扇窗。窗下就是孟伶抄的道经,她已经抄了上百遍,厚厚叠叠的放置在那里,“溧阳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考虑出去后过新的人生吗?”
孟伶夹了口青菜,食之淡淡,偶有酸楚,“我还有资格吗?你们真的原谅我吗?”
孟伶是真的不知她是否有资格,她确实为苍南身先士卒。她当时确有害萧青之心,确有恨苍婧之心。
“陛下已经判罚,这件事就已经了结。可你要这件事像没有发生过是不可能的。原不原谅,放不放过,有没有资格,要过什么人生,是你自己的事。”
人,有时候要放过自己,仅仅是这样简单的事,做起来却很难。
孟伶没有敢抬头,饭食在口还是酸涩多,“为什么你对我的可怜大过了恼恨,你应该恨我。”
“如果自私点说,就是你威胁不到我。”苍婧随意说道。
“那不自私的呢?”
苍婧稍稍一顿,几分难言,“你就当我自私不行吗。”
“我是女人,最知道女人心软,又爱口是心非。”孟伶装得平静,仍在照常吃饭,可也越吃越慢了。
“那就是我违逆的叛想了。如果活在另一个世间,一个没有官家庶民,尊卑贵贱之分的世间,像你这样的人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应付女人,确实难些,但苍婧还是乐于与孟伶说些事,至少相谈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