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他说:“你少跟我转文。你就说你喜欢她什么?除了她那张脸。”
“我妈刚没那会儿,小余给了我很多善意的关怀。”谢尧臣的脸色因为回忆往事而变得柔和,“回国后我跟她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每一次见了,她都让我觉得很温暖。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要不要让你妈做个中间人?我完全可以跟她通过相亲而结婚,只要别吓着她。”
李锐骂道:“他妈疯了吧?你这个神经病。”
“还有,你妹妹那张脸确实赏心悦目,但我被她吸引并不是从肤浅的皮相开始的。”谢尧臣很冷静:“从小到大,我见过的漂亮女孩多了,余悲并不是最突出的那一个。”
“放屁!我妹妹怎么不突出?她不比宋悠和徐眉好看。”
李锐回想起以往的很多个片段,那时谢尧臣的反常表现跟现在的理由终于对上号了,他又重复问了一遍:“你真上心了?”
“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对我来说,每一次推门都是胆战心惊,因为不知道面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世界。你问我喜欢她什么,大概就是她让我有勇气面对推开门之后的生活。”
李锐叹了口气,很久又问:“小美怎么说?她也喜欢你?”
谢尧臣换了一只手来拿手机,他的声音终于不再紧绷,而是笑着说:“没错。”
“……”李锐无法,只能说:“行,就这么着吧。”
谢尧臣说了此生对他的第一个谢谢。
第二天一起床,余悲就有点头晕,她昨晚淋了雨,脚上又有伤,伤口发炎加身上着凉,毫无意外的发烧了。
新闻发出之后,庆宁县的灾情引发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他们昨天刚报道了山阴乡的受灾情况,今天在他们开车赶赴山阳镇的路上,就遇上了好几辆拉着救援物资的车和几拨自发过去帮忙的志愿者。
雨仍然在下,比昨天的声势小了一些。
徐敞回头看了一眼,见余悲脸色苍白的靠在后座上,嘴唇毫无血色。
昨晚有个陌生男人打电话过来,自称是她的男朋友。徐敞记得他们曾在国防教育基地匆匆见过两面,印象中的他温润伉爽极有教养,一看就是余悲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男人问了下他们的情况,徐敞说余悲在隔壁房间,用不用让她接电话。男人说不用了,知道他们平安就好。又问明天去什么地方,徐敞说要去庆宁县下辖受灾更严重的山阳镇,男人说知道了,请他们注意安全。
徐敞望着挂断的电话出神,手机屏幕上木佳音的信息仍在劈头盖脸的发,无一不是在质疑他为什么会同余悲在一起?昨天工作那么忙他还抽出时间做小伏低的哄她,后来巨大的工作压力和无中生有的争吵让他心力交瘁。
徐敞看向后座精神不济的余悲,问:“你没事吧?”
余悲说不出话,只是摇了摇头。
“昨晚你男朋友打电话给我。”
余悲猛地看向他,高烧让她的眼睛格外清亮,她在等后面的结果。
“知道你忙着写稿,他说就不打扰你了,让你注意安全。”
余悲点头笑了,“谢谢你告诉我。”
徐敞认命的想,她看男人的眼光比自己看女人的眼光强多了,可心里还是不爽。
山阳镇的受灾情况跟隔壁山阴乡相比不遑多让,受灾群众各有各的不幸,农村青壮劳力的丧失让留下的老人和孩子越发的无力,三人看见的惨状越多心里越难受。
王老师知道余悲身体不适,但看她在镜头面前丝毫不露怯的样子,觉得那份到口的关心体谅倒也没必要说了。“再拍几个镜头就回去。小余不用跟了,徐敞顾着点。”
余悲没有精力再跟他们客套,她坐在湿滑地面的一块形状不整的青石上,双手搁在膝盖上撑住了自己的额头。
徐敞侧头看了看她的脚脖子,好家伙,那一截皓白的脚腕被污浊的红和泥泞的黄染脏了一片,伤口附近的皮肤因长时间泡在河水中已经皲皱发白,红嫩的皮肉外翻着,上面沾满了泥沙,鲜血仍在往外浸,沙子和血全部糊在了一起。
徐敞撇开眼不忍心再看,他想这姑娘的牙可真硬,都伤成这样了,竟还忍得住连个疼字都不说。
突然传来“呜呜”的哀鸣声,余悲抬头,看见不远处破了口的围栏边,一只皮毛全贴在身上的土黄色的狗正耷拉着耳朵眼神悲伤的看着他们,嘴里似乎还叼着黑乎乎的一团。
余悲和徐敞一起走过去,他们以为它需要的是帮它把篱笆的缺口撑大,好让它从那边跳过来。可再仔细看,它嘴巴里叼着的竟是一只浑身沾满污泥的小狗崽,原来它是想让他们帮它救救自己的孩子。
徐敞伸手托住了它的孩子,那只黑乎乎的小狗崽早已断了气,哪还救得过来呢。
余悲再也忍不住,偏过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