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迟来的感谢

架蔷薇花。看着她走到那里后，库洛洛收回目光，说：“你要说什么？”

红发女人从一个小袋子里拿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塑料包，她一层层拆开外面的塑料，又打开塑料里面裹着的几层纸张，然后才从中拿出一叠发黄的旧纸片。

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库洛洛已经看见了她手上的纹身，那是流星街的一种宗教特有的纹样，她是流星街人。

拿出那叠纸片后，红发女人把纸片放到库洛洛面前，说：“我19岁的时候，刚从其他地方逃到流星街。那时候，我对所有的东西都恨极了，恨不得整个世界都一起爆炸毁灭。多恩神父开导过我很多次，那时候我只认为他站着说话不腰疼，根本就不知道我遇到过什么，根本就不理解我。那时候，我没打算在流星街待多久，因为我觉得那里的居民像封闭的死水一样，我不想待在一潭死水里，跟着一起腐烂发臭。”

“但是，就当我准备离开流星街的时候，多恩神父让我去日升（Rising Sun）教堂。他说那里有一群少年人正在发起一个演出，让我去看看。我去了，看了，才知道原来流星街不是一潭死水，只是当时的我看不见它的流动。它是有流动的，那群少年人正在努力加速它的流动。”

“之后，我就决定留在流星街了。后来，那群少年人不见了，他们像是忽然消失了一样，再也不演出了。我去问利索尔神父，为什么他们不演出了？他告诉我说出了一些事，他们中的一个成员被害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演出了。”

“再后来，一个新团体在流星街出现了，是那群少年人组成的。他们做了很多事，流星街也发生了很多变化。流星街有了和垃圾分开的居住区，有了平整的道路，有了源源不断的防护装备，流星街的孩子们也有了更多不用工作的时间。”

“不管他们在外面的世界被怎样评价，对于我，对于许多流星街人来说，他们是我们的Rising Sun。一直以来，感谢他们为流星街做的所有事，真的很谢谢他们。不止是他们想让流星街流动，我也想，阿芙乐尔和波霎也想，很多很多的人都想。改变流星街，不是哪一个或几个流星街人该背负的责任，这是我们流星街所有人的事。”

“如果他们还想继续，会有更多的人跟他们一起做，如果他们累了，会有人接替他们继续下去。至少现在，我敢肯定，已经有很多人接着做下去了。如果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们想做的事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一直以来，辛苦他们了，谢谢，真的很谢谢。”

“谢谢，Red，Green，Yellow，Pink，Orange，Blue，Purple。”

说完这番话，红发女人向库洛洛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就离开了杂货铺。桌子上还摆着那叠纸，那是多年以前的库洛洛写的，他翻译的《清洁战士》的台词。那上面的每一行、每一字，都曾经承载着一个少年已经破灭的梦想。

门又被打开，去而复返的红发女人又走进来，补了一句：“未寻，她是个很好的姑娘。遇到她，我很高兴，希望你也能有这样的感受。”

门被关上，悬挂在橱窗前的彩色贝壳风铃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库洛洛朝外看去，红发女人走向正在墙边的未寻，红发女人把提着的袋子给了未寻，抱了抱她，就进学校去了。

未寻站在蔷薇花架下，站了很久，一直没走过来。库洛洛用粽子手拿起那叠纸，尽管纸张已经发黄、纸边已经磨损了，还能隐约看见上面的字迹。

“那就试试吧！！玷污我们百次千次也无妨！！”

“我们会一遍遍地将你的污渍擦个一干二净！！”

“人难免会把自己弄脏！但放任自流才是最大的悲哀！”

“如果一个人的力量不够，那就大家一起来！”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干干净净！！哪怕是肉眼看不到的地方。”

那是多年以前，一个少年曾经有过的天真而可笑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