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说来荒诞,当她溺在周佩弦怀里时,竟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安全感。
看似最不可靠的人,却给了她他人从未给过的感受。
宋千翎单手环着他脖颈,目之所及处是他流畅的半侧肩颈。
不同于稍显锐利的五官,他长了对形状可爱的耳朵,圆润、精巧,像半枚爱心。美中不足的是耳垂略薄,以至于一点点充血就格外明显,红得仿似下一秒就要融化——
分明正在融化吧,汗水隐秘地在发间游走,得一出口流至耳垂,看上去像一滴血,颤巍巍滴落在她锁骨。
感官在此刻被无限放大,任何动静都会令她过度反应,她被这滴“血”诱得周身一颤,听见耳畔周佩弦一声长喟。
这事儿有个说来粗俗,细想其实很形象的概括。
而宋千翎揪紧他湿淋淋的发尾,心底想,自己爱他吗。
这个想法只是转瞬,头脑很快又被本能所冲击。
在这种时刻,只适合做一个动物,放下所有理智。
但他们到底不是天作之合,到最后,宋千翎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她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掐上周佩弦的腰。
“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一说话,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过分,“我们休息吧。”
周佩弦的表情有一瞬的僵滞,他低头吻了下她颧骨:“再一会就好。”
宋千翎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
在她迷离的目光里,看不清周佩弦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一定很扫兴,周佩弦沉默了片刻,抽身离开。
耳畔是他渐远的脚步声,浴室的门被打开,水声随之响起,像是白噪音,令她渐渐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宋千翎感觉有双手将她托起,她像是浮在云上,未几又沉入海底。
水温柔地裹覆着她,涤清每一处,连头脑也逐渐变得空无。
再次躺回柔软的被褥时,水流声首尾呼应地重又响起。
昨夜入睡时身体有多轻盈,醒来时就有多沉重,宋千翎支撑着按停闹钟,没像往常那般迅速起身。
思维逐渐变得清明,记忆在丝丝缕缕地回归,她下意识望向身侧——
空的。
若不是那侧的被褥稍显凌乱,她差点以为这真的是场漫长的梦。
宋千翎起身走出卧室,在看到沙发时,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她本以为周佩弦像之前一样,先她一步起了床,但见他仍在酣睡的模样,他显然是在沙发上过了一夜。
沙发不算大,对于他这种大高个儿来说更是如此。
周佩弦手脚都蜷缩着,睡得很是委屈,面上的神情却意外恬静。
衣摆掀起一角,露出一截精壮的腰,但在这春日清晨,未免让人替他担忧受凉。
宋千翎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试图将衣摆盖上。
指尖将将触及他侧腰,手下的人忽而动了动。
她吓得停住动作,连眼珠也转得极其缓慢,好半晌才对上他的眼——
面上的倦意未散尽,双眼倒是分外明亮。
“你醒啦。”总觉得是自己吵醒他的,宋千翎说得有几分内疚。
“嗯。”周佩弦含混着应了一声,顺势抓着她仍垂下的手,借力坐起。
他是坐起了,猝不及防的宋千翎却瞬间失去平衡,踉跄着跌坐在他腿上。
她刚想起身,腰上锁来一只手,教她动弹不得。
宋千翎低头望向腰间骨节分明的大手,犹豫后竟没再挣扎。
她扭头看去,鼻尖蹭过他侧脸,过近的距离让她下意识后仰。
腰间的手锁紧了些,伴着耳畔传来一声轻笑,轻微的气流带动她耳畔细软的鬓发,蹭得她一阵阵发痒。
宋千翎干脆不看他了,就这么对着茶几道:“你怎么没有回到床上睡?”
周佩弦没急着回答她,半是暗示地捏了捏她腰侧的软肉,直捏得她扭动着要逃开,才停住动作,将她重新稳当地按回腿上。
“在这儿好歹能睡着,在你身边,那怕是得冲一整晚冷水澡。”
宋千翎愣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
屋外阳光正好,她不想聊这些话题,抿着嘴唇装傻,开始认真掰他卡在腰上的手。
掰开一只,另一只又环上,分明是成心逗她。
宋千翎的耐心在逐渐耗尽,下一秒就要发火时,腰上突然自由了。
火气卡在喉咙口,送出来的却是一声无奈的笑。
真是败给他了。
被他这么一折腾,本就宝贵的清晨时间变得更紧张。
宋千翎本没想坐他的车,但眼下的情况,乘地铁十有八丨九得迟到。
不幸中的万幸,大概是他昨天来开的是那辆迈巴赫,不至于一轰油门便震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