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而不见。

相比外面逼仄，空气流动不畅，闷。

连带胸腔心肺也是一致感受。

徐羡年把右手边的车窗降下来，胳膊压在方向盘上，手指没规律的轻点。

那通宋延卿让他跟宋西分手的电话，渐渐浮上心头。

他没有跟老人家做任何周旋，直接用“嗯，好”答应。

那会，他断定的是：说再多，解释再多，求情再多，皆是无用。

这老头脾气犟，性子倔，加上被他们俩小辈这样一糊弄，就更需要人服软，低头，挣回点面子之后，再扭转观念，顺着他们再给出的台阶，一步步往下走。

这些天，他都没跟宋西联络，不是不想联络，是怕主动联络，万一被老人抓包，他那句“嗯，好”，注定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不被认定成服软低头还好。

就怕被冠上“不真诚，没礼貌，在骗人，这样的人，还想跟我家孙女在一块，门也没有”的罪名。

所以。

当下，徐羡年在想，这老头，到哪一步了？

挣回点面子了吗？

男人觉得都给得不能太足了。

他飞回香港的这些天，忍着，熬着，用那些跟聊天记录睹物思人着，这才押住自己，没给宋西一个电话。

不过……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上下拨动。

徐羡年蹙眉，他那个小女朋友，怎么也不主动给他半个电话？

她那边更容易防备宋延卿，主动给过来的话，也能保险安全些。

在滑动的手指在这一秒停住。

是徐羡年终于看到宋西打进来的未接。

四五个小时之前的事了。

那会他在干什么？

开会，手机丢在隔壁办公室里，没听见，也没办法接。

徐羡年下意识要将电话回拨。

手指即将落下又停住，顾忌到宋延卿。

几秒的停顿。

是眼前出现她的模样轮廓，是耳边出现她的笑音话声，是……骨骼血脉都在提醒他，催促他，两人的“相信”之约。

手指还是落下，号码拨出去。

十点不到，这小孩平日里作息规范，这个点明显不是她的睡眠时间。

在学习？在忙别的？还是被外公继续盯住？

总之，没接。

-

手机屏幕上，“徐羡年”的名字跳出来。

宋西看到了，故意没接。

没有直接挂断，而是等着规律的振动自己停掉。

宋西趴在寝室书桌前，盯住常亮起的屏幕上他的名字，给他机会：下一个，下一个打进来，就接。

姜娜媛在上铺跟社团师哥微信聊天。

不是语音，纯文字的那种。

她听到宋西手机的嗡嗡振动声，持续，再断掉，很明显，故意不接。

姜娜媛推断出是谁，提醒道：“把持住，宋西，你不能被这臭男人拿捏了。”

宋西嗯声，“不接。”

姜娜媛：“下个，你也不许接。”

宋西：“……”

姜娜媛：“你必须耗他五个，要不然都对不起你那池眼泪。”

宋西点头再点头，应上好，却在思索，一会，他打进来的第二个电话，该去哪里偷偷接。

脑袋中跳出各种各样的地方。

排除，再排除。

这个电话终于自动断掉。

还在继续排除。

手机却不再亮起。

宋西：“？”

姜娜媛也屏息跟她一块听了会：“不会吧？”

宋西又等了会，手指点上熄灭的屏幕，“……好像是会的。”

姜娜媛：“……”

姜娜媛立马从床上正坐起来，义愤填膺地替宋西打抱不平。

骂人的话说了一堆，都没听见底下宋西的声音。

她头往下探，去察看宋西的情形，在想不会是又哭了，或者跑出去，找地方给人偷打回去了吧？

都不是。

宋西很平静地对着手机瞧了会。

然后给它调成静音，取消振动，再屏幕反扣到桌面。

宋西收拾衣物准备去卫生间洗澡。

姜娜媛试探：“你没事吧？”

宋西点头：“没事。”

姜娜媛确认：“真没事。”

宋西：“真没事。”

姜娜媛这实在不像没事的样子。

果不其然，大半夜，宋西抹着眼泪，爬上她床铺，问她介不介意，收留她一晚？

姜娜媛让她进被窝。

宋西闷她怀里哭到不行，泣不成声，泪水几乎将两人前胸睡衣都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