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四)
子拜了菩萨,几人又继续顺着小路慢慢走。
白川继续道:“咱们中国的神明和菩萨,别看平时好像没什么,关键时候还是能救一命的。不像外国的耶稣,说是上帝,也不过如此。”
庄梦哦了一声,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接着他的话茬道:“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年过月半,就是莫名其妙肚子痛,我外婆说是因为得罪了家里的祖先,然后就给我站筷子,果真没过多久就好了!”
夏微菱就问她月半是什么。
庄梦愣了愣,“就是鬼节,你们不过吗?”
“中元节?”沈若初也问她。
“嗯!我们每年都要过这个节的,要烧好多好多的黄纸,还要供祖先。还有习俗说这天鬼门打开,阴曹地府里的人都来人间取自己的供奉,所以那天晚上过了十点最好别再外面晃悠,不然很容易碰到脏东西的。”
夏微菱摇摇头,“我家没有这个习俗。但是端午中秋啥的会过的,也就是一家人吃个饭。”
“啊?我以为这是每家都会过的呢。”庄梦嗫嗫道。
“各风各俗,很正常的。”白川说:“就像我们要过三月三,你们汉族就不过这个节。”
夏微菱一脸疑惑:“三月三?”
谢矜言幽幽道:“白川是布依族。”
庄梦惊得张着嘴,她以为大家都是汉族。最主要的是,高考时少数民族加分20。
夏微菱应该也是想到这点,仰头长啸:“还有没有天理啊!20分啊!我得对多少选择题才能有这20分!”
庄梦羡慕得口水都要落下来,白川在一阵羡慕里骄傲道:“没办法的事情,你们只有更加努力才能追上我那么一丢丢了。”
沈若初却问他:“你们这个民族有没有什么禁忌之类的?比如不能和汉族通婚?”
这下几个人都盯着白川。
庄梦却突然想到,从小胡晴就告诉她,将来她即使嫁一个乞丐,也必须是汉族。
他们村子虽然小,但是旁边有一个所谓的“移民村”。说是因为流年不利,发大水房子被淹得厉害,所以搬迁到这边的。
对于这些移民过来的人,几乎都是苗族。政府给了一定的补贴和土地,给他们修房子,让他们有家可归。
那时胡晴还因为这事骂过一段时间,说为什么不是自家老家那边发大水被淹,这样就可以领到政府的钱。反正是国家白给的,不拿白不拿。
有这样想法的应该不止胡晴一个。因为移民村的人在当地可以说寸步难行。那时的庄梦不懂,现在想来,无非就是嫉妒和歧视罢了。嫉妒他们可以拿国家的钱和土地,歧视他们不是汉族。
庄梦还记得,那时街上突然多了很多穿着花裙子,头上包着帕子簪花的妇女,走起路身上的铃铛还会叮铃当当特别好听。
但是她们都只是捡路上别人不要的矿泉水瓶,捡丢在路上的废报纸或者废纸壳。
胡晴那时已经染上了酒瘾,总是会自己买一两瓶啤酒喝了睡觉。空的啤酒瓶子就堆在门口的纸壳子里,凑到一定的数量可以拿去换钱,两毛钱一个酒瓶子。
但是家里的瓶子总是会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没了,胡晴一开始不说话,后来逮着一次被移民村的女人偷偷摸摸拿,直接站在家门口把人骂哭,顺带指桑骂槐把整个移民村的人骂了个遍。
移民村的人都是小偷。
胡晴那时很不喜欢少数民族,连带着庄梦和庄顺对于他们,也有些抵触。上小学时后排的学生几乎都是移民村来的,他们说话带着很浓重的地方方言,自然在学校也不大受待见。
她又想起那件带着花边的蝴蝶衬衣,不自觉目光就转到周述尧的身上去,不知道她曾经那些肮脏的心思和行为,他知不知道…
白川想了想说:“我不太确定,但是我们村子里,确实几乎没有汉族或者苗族。我只知道我们和苗族不能通婚,具体什么原因也不知道,我爹妈说好像很古老的时候就传下来了,世仇吧大概?”
“这么神奇?现在还有这种说法吗?”夏微菱一脸好奇。
“我记得小时候,旁边一家的姐姐,因为喜欢上隔壁村一个苗族的阿哥,两人都在一起很久很久了,但是双方父母就是不同意。那姐姐的爸妈说,她要走也可以,以后就断绝关系,把她从族谱里踢出去,将来死活与父母无关,连名字什么的也不能再用。后来确实就分开了。”
白川拧着眉,“不过现在已经减弱很多。就像我爹妈会说汉话,也会布依话,但我只听得懂不会说。我们从小接受的就是汉化的教育,估计我这辈往下的孩子,可能连听都听不懂了。很多习俗也在慢慢地朝着汉族的习俗靠拢,除了些非常具有纪念意义的风俗,现在几乎都不会去过。”
沈若初挑挑眉,“你回去可以问问你父母,别到时候有什么禁忌你不知道的,得不偿失。”
他说得极其隐晦,白川却明白他的意思,皱着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