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告知此事的真相,秦疏也不会这般委屈心酸。
她在家中安慰秦雪莹的那番话说得洒脱,将自己的委屈藏在心里,她本以为自己可以那般蛊惑自己,假装无事人一般地面对沐少棠,可终究,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你这样子,倒像是快哭了一样。”
许久的对视之下,沐少棠忽而轻嗤一声,视线掠过她微红的眼眶,问道:“听关墨岩说,你回来的路上便哭过一次,因为何事?”
秦疏将心事收起,迎上他看不出情绪的视线,开口道:“我弄丢了成婚那日的帕子。”
她终究还是没有和他说出实情,一向不说假话的她,竟难得地说了谎。
只是话虽说出口,她内心却有些没底,尤其是被沐少棠这般看着,总觉得他像是戳破了自己的谎言一般,目光拼命般地闪躲。
可此刻她哪里还有地方可避?视线下移之下,她也只勉强地避开了他直白的视线,落在他微抿的唇角。
她这才后知后觉,沐少棠不说话的样子是真的好看,任是脸上随便一处轮廓,都精致到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有那么一刻,秦疏甚至觉得眼前的沐少棠与传言中那人人惧怕的疯子判若两人,直到……一句带着戏谑的声音闯入她耳中——“为了这点小事哭,你倒确实娇气。”
她被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打乱了方才消沉的心情,怕沐少棠又捉弄自己,只好极力寻找借口岔开话题。
“那帕子看起来很珍贵,我……”
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近距离的对视之下,竟瞥见他唇角一处浅浅的红印,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后又涂抹了伤药,若是不努力去看,倒也看不出异样来。
她稍稍抬高了视线,犹豫了片刻,问道:“夫君,你嘴角……受伤了么?”
沐少棠一怔,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秦疏还未觉察出什么异样,便觉压在上面的重量突然不见,那充满压迫感的气氛也随之一扫而空。
沐少棠起身坐在床沿,冷冷道:“以后身子不舒服就去看大夫,喝什么乱七八糟的羹汤,又烫又辣。”
说罢,不由咧着嘴轻抚嘴角,像是突然才觉察到疼痛一般。
秦疏看着他,又想了想今夜那碗羹汤,甚是冤枉。
那羹汤盛放在碗里时她还特意凉了一会儿,她自己喝的时候也没觉着烫嘴,若说是辣……那辣椒粉确实是放了一些,可也不多,她尝着还可以,她本还想多喝一些的,但沐少棠一进去就端了她的碗,又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那汤,后面她是没再喝了。
难道,他嘴角的伤真是因为那碗汤?
秦疏不免有些怀疑。
沐少棠见她不说话,似乎有些不悦,声音也比方才冷了几分:“还愣着,今夜不打算睡了?”
秦疏回神,见他坐在那看着自己,好似明白过来了什么。
她心里做着挣扎,稍稍将身子朝他挪近了几分,待来到他跟前时,才缓缓伸出手。
她很害怕,那些恐惧从心底蔓延,摧蚀着她的理智,叫她双手发颤到不能控制。
好不容易触到他腰间革带,却始终解不开上头的佩环,弄得那几块佩玉摩擦着他华贵的衣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秦疏哪里做过这种事,虽然听那日的婆子说是一回事,这般亲自实践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她在沐少棠腰间摆弄了半天,竟连方才的紧张都忘了,只觉他这革带复杂得如同打了死结的绳索。
沐少棠看她手上动作毫无章法,好好的革带被她越解越紧,她却依然没有向自己服软,不觉有些好笑。
他一低头,正好看到她垂下的眸子,那两扇长长的睫毛齐刷刷地扇动了两下,像是两只振翅的蝴蝶。
沐少棠喉头突然有些发紧。
他一把推开还在研究自己腰间革带的人,压下那一瞬变得有些发哑的嗓音,冷冷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无趣!”
秦疏双手还停在半空,那推开她的力道不是很大,却叫她跌坐回了原来的地方。她愣愣地看着跳下床榻的沐少棠,直到看着他踱步出了内室,才突然红了脸。
原来方才,竟是没有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