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刘宇航把数学卷卷成喇叭状坐在课桌上大喊:“听说三班和二班分别考了一个人进来,还挺厉害的。”
“航哥你个稳坐前五的关心这个干嘛?”周围人头看似攒动却又稀疏,一帮平时和他混得好的同学占着位置。
“一轮游呗,下学期又要走了。”漫不经心的话语刺激着施卉的耳廓。她抓起一本作文选盖在头上,微眯着眼看着他们。
“几个意思啊,瞧不起我们这种排名守门员是吧。”他们手肘相撞,脸上依旧是嬉笑的神情,只是不知道有几分真假。
几个末位圈的人神色似乎不太好看,新人来就意味着旧人去。
“一个25一个27,30名外就没机会了。”刘宇航托着头大大咧咧地说,“危险啊危险。”
施卉趴在课桌上,看着身旁的喧闹。她实在想不明白他们蔷薇色的青春,明明只放了半个月的暑假现在还可以兴致高涨谈学习。窗外还有夏的痕迹,风扇吹出的粒子在空气里发出机械声,刺激着她的神经。
十中的文化底蕴不深,教学楼主要是西式,只有这栋三教——为了应付特色学校评选才选取了传统民居的形式。
地砖是带着雾气的红砖,屋顶加盖了燕尾脊,轻盈飘逸;走廊竖着几根立柱,纹理粗糙古朴;楼体还是钢筋混凝土,只是模拟了白石的效果。中庭有一棵木棉一棵榕树,时而绿意盎然时而灿烂如火。这是施卉觉得三教唯一的优点,走廊上能看到四季交迭,生生不息。不然这栋拙劣的仿制品只是徒有其表,采光阴郁,潮湿漏水。
高二的第一天,她尝试清空不安,却还是控制不住心脏的跳动,蹦得她胸闷。刚刚结束的化学奥赛,她拿了省二等奖,明天就有表彰大会。想到这里,她马上叹了一口气,像开了一晚的水龙头,把头埋到臂弯里。
“刘宇航你闹什么闹,开学第一天就这么浮躁。”老徐拎着保温杯和购物袋,里面塞着的考卷露出一角。
“嗨嗨嗨刚开学就考试真不讲道理。”刘宇航眼尖,撇着嘴打岔。听到他的话,班级立刻哀鸿一片。
“老传统了,你们没数吗?”老徐面色不改,推了下眼镜。
“我去教务处领人了,安分点。”这句话一出,讨论的声音再次响起。
安婧转过头和周边几个女生八卦着:“二班的女生叫陈圆茜,她姐姐还是前几届理科第二名呢。那个男生不太清楚,好像没什么存在感。”
施卉大致听庄女士说过新同学,只是对此没有什么兴趣,她永远稳在十名左右,却冲不进所谓“上位圈”。人来人往依旧苦坐冷板凳,她甚至怀疑自己合上棺材板的时候脉搏曲线会不会比排名更平稳。
接着几人又聊到了刚刚结束的竞赛,安婧拿了生物省三,难掩喜悦,兴致勃勃地分享着比赛几天遇到的新朋友,高谈他们的实力和家庭,语气里的微妙难以察觉。
在没有多少女生的理重班,除了安婧、施卉,剩下的只有郑语乐和吴钰琪能挤到男生堆的前端。郑语乐和施卉关系不错,这次也夺下化学省一。吴钰琪向来高居前五,现在在数竞省队的备选名单里。
施卉不打算高二年继续参加竞赛,对于她,这次加分已经足够,郑语乐相同。吴钰琪倒是无须担心高考,拼一把就有保送资格了。只有安婧还在叫嚣着,仿佛自己承担着远大使命,要振兴十中的美名。
十中只有骂名,施卉无端地想。十中的商业头脑人尽皆知,早期靠招拢清北落榜生闻名,靠复读班捞本。被政策勒令整改后又开始大办竞赛,没几个裸分去top学校但是有很多保送生,明面上还是一片繁荣,实则理重班以外的学生基本被放弃了。
不像四中,真正的王者之师。没有假期的克扣反而多了很多双休和温书假,校园号里全是丰富的活动,竞赛生是完全凭借兴趣,而不像十中的赶鸭子上架。没有晚自习,没有老师监管,只有灯火通明的自习室,浩如烟海的图书馆。
老徐特有的外八脚步声传入耳中,她马上合上双眼,清空脑中的胡思乱想,把自己与外界隔开。这是她在十中生存法则第一条,尝试解离,以旁观的视角,不带入任何感情。
老徐在盯着她,施卉不用睁眼都能感觉到,但他没说什么,只是鼓励着两位同学自我介绍。女生很平淡,像一潭无波深泉,只是简单地说:“大家好,我叫陈圆茜,来自二班。”
“我叫喻卓,来自三班,请多关照。”
好像是带着笑意的,语调微微上昂。会让人联想到漫山遍野的流星,疏疏落落坠下携带着气流。
施卉还是没有抬头,她听见老徐的啧嘴声就知道没好事发生,与其迎合在意不如无视。
“喻卓,你去施卉后面,陈霁收一下来这个空位。圆茜去二组四排,看不见和我说。”
理重班只有三十个人,所以座位都是单人单桌,为的是每天的考试不用再换座位。老徐这番动作她大概清楚是在点自己,顺便找个勤奋的好学生当眼线,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