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留下与否

简单晚膳后，袁嬷嬷把府中所有人都叫到了前厅。

这个家不是第一次都有这种事情发生了，对上一次把府中所有人聚起来是因为阿爹被捕，那段时间没有人知道张府失去了一家之主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我作为新任家主，不得不站出来鼓舞人心。当时，我给了所有人一个选择权——选择留下或是离开，这现在眼前的这一批人，都在当时选择了留下来。

今晚，我端坐在前厅正前方，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识，甚至连眼神也如此，大家都在担心未来。

人齐了以后，众人安静地站在我面前。

“这次把你们都叫过来，相信你们都已经知道原因了。的确，张府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老爷还没回来，同叔又离开了。本夫人作为皓王府的人，不可能常住在张府。你们曾经有过一次选择的机会，当时你们都选择了留下来，本夫人那时候向你们承诺过，有本夫人在，一定不会亏待你们。本夫人相信到当下的这一刻，虽然让大家经历了迷茫、恐慌，可本夫人待大家还是如往常一样。张府往后还是会好好地走下去，只要大家诚心留下来，本夫人还是会保护大家。这次，本夫人还是会把选择权放给你们，今天晚上，大家都有一次机会拿走自己的身契离开张府。”

说完，我转过身，背对着众人。

听到身后有细微的谈话声，上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我表面上虽然佯装冷静，可内心还是会紧张、害怕，担心大家都会离开，担心张府会散。但这一次，我宽心了许多，其一是因为张府现在的确不需要那么多下人了，有人离开对张府未尝是坏事，其二是我已经准备好坦然地面对一切——就算张府没有人了，我还是会带着张府走下去，这世上总有解决问题的办法；没有人离开的话我也会遵守自己的承诺，好好地保护张府。

“夫人。”一声呼唤我把我思绪中抽离，我认出这是袁嬷嬷的声音。

我慢慢转了回去，看着眼前的景象浅浅笑了笑——大家都没有离开。

“夫人，我们大家都知道您没有亏待我们，我们作为下人的，求的不就是这样的主子吗？而且我们都知道，现在是我们需要张府更甚于张府需要我们，只要夫人不嫌弃我们一直赖在这里，我们便心满意足了，怎么还会想离开呢？”袁嬷嬷站在一众下人跟前，垂着头说道。

“张府与诸位从来都是互相成就、各取所需，谈何嫌弃？本夫人也知道这段时间让大家操心了，既然选择了留下，本夫人只有几句嘱咐：往后的日子，还请大家继续用心为张府做事，只要是诚心留在张府的，本夫人都能看见的。”

“夫人能让大家都留下来，大家都已经心存感激了。”袁嬷嬷带着下人们欠了欠身，说道。

我最后把所有人遣了出去，独留下袁嬷嬷。

“袁嬷嬷最近也辛苦了，现在在府中，袁嬷嬷是最有资历的了，以前同叔跟阿爹外出，府中便是袁嬷嬷掌管的，往后，便需要袁嬷嬷费多些心思了。”我郑重地对袁嬷嬷说道。

“夫人这都是什么话？老奴在张府服侍数十载，看着夫人长大的，张老爷跟皓王夫人对老奴如何，老奴都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把恩情默默放在心底。现在张府需要老奴，老奴那是义不容辞的。”袁嬷嬷低着头说道。

袁嬷嬷在府中服侍的时间长、也管理着府中许多事务，地位只次于同叔，我虽然与袁嬷嬷接触得不算多，但也知道袁嬷嬷在府中下人心中的地位——府里大多数下人都是直接听命于袁嬷嬷的。

“本夫人虽然不能长期住在府中，可嬷嬷要是遇上什么事情，到皓王府通报一声便可，张府始终都是本夫人的娘家，现在本夫人也是张府的家主，本夫人定会回来主持大局，相反，如果嬷嬷怕本夫人忧心而不来通报，便是嬷嬷的责任了。”我直直地看着袁嬷嬷，认真地对她说道。

我不长住在张府，管理府中事务的大权还是要交给袁嬷嬷的，我也不得不相信袁嬷嬷，只不过什么事情都还是吩咐清楚的好，难听一点，便是“先小人后君子”了。

“老奴明白，夫人请放心，老奴定会认认真真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别的事情，老奴断不会越俎代庖。”

我点点头，站起身来，缓缓道：“本夫人今晚要回王府去了，张府便要暂时交给袁嬷嬷了。”

我离开皓王府也好几天了，就算皓王不介意，街外人知道也会说闲话，闲话传到宫里，传到圣上耳中，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夫人放心，老奴定把夫人嘱咐牢记心中。”

袁嬷嬷把我送出门外，夜色中，我跟梅儿回到了许久没回的皓王府。

我没有提前通报，因此门外的侍卫见到我都显得很惊讶，慌忙相迎，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晚了才回府。

“王爷在吗？”我问侍卫。

“回夫人，王爷在书房呢。”

多日没见，回来了还是要先打声招呼的。我径直往书房去了，书房外把守的侍卫见到我，同样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