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 好转

春分吹拂而过，把那些遥远的回忆吹进我的思绪里。如果不是那些清晰的年少的记忆，我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直都是张艳，每当我开始自我怀疑，那些小时候跟爸妈出去旅游、回乡下记忆都在提醒我，我曾是一个在现代叫章研的女孩，尽管这些记忆已经很久远，可它们始终在那里，等着我快要迷茫时掀开。

想到这里，我的眼眶开始感到酸涩——我想家了，而且，我想要宣泄一场。

我把梅儿和下人们都遣了出去，终于，云隐阁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茶香飘散，我呆呆地看着眼前袅袅的茶烟，想不通到底是那一个点触碰了自己的泪腺，可眼泪就是不知怎么地就从眼睛里流了出来。刚穿越来时，我以为自己可以大胆地、肆无忌惮地用这副身体，不用管外界的眼光，不用管那些繁杂的人情世故，反正，这副身体不是我的；可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错的：我骨子里就不是洒脱的人，就算身体不是我的，可那些真切的情感是我的，我还是不可逃避地堕入这些复杂的责任与关系中，而张艳要面对的，本就不是一个容易的世界。

我突然理解了原主张艳为什么要把自己封闭起来，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何其复杂，她为了保护自己，就要把自己封闭起来。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这样的选择了，我必须继续走下去。

我给了林掌柜回了信，她设计的服装样式都很好，而且在这件事情上她的确比我更有经验，我没有能给她的意见，只是在最后那张只有双月元宝图的图纸上，我写下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我让林掌柜在留白处加上小彩花的图案。

而后的几乎每一天，我都会到淑香阁一趟，而皓王妃每次都只是躲起来，我也只是坐在凳子上，自语自语一般地分享自己一天都经历了什么。

“妹妹今天回了张府一趟，不得不承认林掌柜真是太厉害了，她设计的衣裳都很好看，而且绣工了得，特别是那牡丹，绣得跟真的一样，等姐姐你好了，妹妹一定给您送一套过来，姐姐穿上一定很好看！”

“姐姐知道妹妹今天见到谁了吗？妹妹见到中书侍郎夫人了，她很担心你的，还说等你好了以后，一定上门拜访，姐姐你呀，要快快好起来，大家都很担心你的，知道了吗？”

“妹妹今早碰见王爷了，他知道我每天都来见你，问我你的情况，妹妹让王爷自己来看您了，不知道姐姐想不想见王爷，因为妹妹实际上也见不着姐姐您，便自作主张了，如果姐姐能告诉我您的意思，妹妹一定会帮你的，姐姐不想见王爷的话，妹妹这就派人给王爷传口信！”

“妹妹亲手做了芙蓉糕，这是妹妹第一次做糕点，如果姐姐喜欢的话，妹妹继续给姐姐做！”

......

我也不知道自己每天这样做有没有用处，可能到最后发现这种种只是为了慰籍自己愧疚的内心。所幸的是，最后还是有些积极的进展——皓王妃吃了我做的芙蓉糕。

章嬷嬷跟我说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也同样为此感到开心，按照嬷嬷说的话，王妃已经许久没有在正餐以外的时间吃点心了，而那天我走了以后没多久，她便出来自己把芙蓉糕吃了。这证明了皓王妃每天都有听我说的话，而且听进去了，只是不知为何，她就是不肯出来跟我面对面聊聊。

“最近王妃的情绪有稳定一些吗？”我问章嬷嬷。

“夫人这么一说，主子最近的确少了歇斯底里，老奴还记得有一次......王妃自打病了以后便不愿吃苦药，都要在药里加蜂蜜才能勉强哄着吃下去，可有一次一位侍女忘了加蜂蜜，王妃硬是什么也没说把药喝了。照这样说，王妃的病情似乎的确好转！”

这是好迹象，也终于让我感到自己努力做的事情终于有些往好处发展的势头。

林掌柜设计的衣裳也终于有了成型的样板，我每次看到那些繁杂的图案，都会不禁佩服林掌柜和一众裁缝的巧手，而当我看到专属于我自己设计的那一套衣裳时，有一瞬间感到眼眶一热——这是一套青色襦裙，设计很简洁，主要是随机分布的白色双月元宝图，只是在裙脚处绣上一些简单的、星星点点的小花图案。亲眼看着自己坚持与努力的成果，心里想的是不管这成果最后能不能达到自己的预期，只要它能面世，便足够了。

而王府内的事务我已经能处理得驾轻就熟了，每天只需要花少许时间在王府事务上便足够。皓王也总是早出晚归，我很少能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可我知道他在朝野中跟太子争斗政绩得厉害，便也没有打扰他，我能做的只有每天给王妃做点心的时候便多做一些，晚上给皓王也送去一些。

每件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才逐渐有了重新把控生活的感觉。

而生活也总是这样，每当在你以为在走上正轨的时候，就要出现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冲击一下生活的平静。

这一次，冲击平静的“石子”是金凤楼。

金凤楼一直都是让人安心的存在，所以当上官掌柜亲自出现在王府要求见我时，我只觉得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