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让一切结束吧

我快速地扫视了一圈，没有找到凌九。我正想着往左边的隔间里走，凌九的声音悠悠传来：“来了。”

我循着声音，视线落在右边隔间拉起的屏风上。

轻缓的脚步声过后，屏风后出现了熟悉的身影——那身影瘦削得甚至有些纤薄，隐隐透出无力感。身影快速在屏风后划过，而后真切地出现在屏风旁。白衣银带、身板挺拔，每次见到他，我都会打心里觉得小说里古代的谦谦公子大概就是这个形象了吧。而现在，那瘦得已经有些眼窝凹陷的脸庞打破了这意境，眼前的男人多了几分憔悴。

“好久没见。”这是他见到我以后说的第一句话，带着沉默许久过后发声的沙哑。

“嗯，的确。”我清了清嗓子，尽量冷静回答道。

“没想到我只是比你晚回来几天，所有事情便不一样了。”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走着走着，就变道了。”

“你就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吗？”凌九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哀求。

终于，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皓王能救我张府，所以我必须下这个决定。”

“仅仅因为如此？”

“对，我不能再拖下去了，这关乎张府的存亡，我想要的，皓王能给我。”我微微垂下眼皮，尽量表现出冷淡的样子。

凌九沉默了一段时间，我没有看他，我怕一看到他，便忍不住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沉默过后，凌九淡淡说了一句。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

“对不起，我无法给你你需要的，无法保护你，甚至在你危急之时，我也不能在你身边。”

我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因为我不想像个怨妇一样在他面前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凌九突然开始不停地道歉，仿佛他对我犯下了什么弥天打错。

但他没有做错什么，他完全不需要向我道歉。

“好了，既然现在所有事情都不一样了，便也无需在说什么。要说亏欠，你没有欠我的，是我欠了你。有机会，我会想办法把欠你的还给你。”我缓步走向左边隔间，因为那里有一扇开着对街的窗户，我需要一些别的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比如楼下的人来人往。

“我现在已经不想再花时间在男欢女爱上，我只希望能够重振张府，不让阿爹的心血白费。此后，金凤楼还需凌公子您继续精心打理，往后的日子，有劳公子了。”我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机械般地蠕动嘴唇说道。这是我早已想好的台词，来之前还练习了好几遍，只为能够毫无感情地把这些说出口。

身后的凌九没有回答，而我也感觉自己无法再继续待下去了。

“就这样吧，我还要到其他商号看看，告退。”说完，我转头看向门口，快步走去。

在这房间，我已经一刻也不想多留，也不想看到他此时的样子。

“你就这样走了吗？”我刚走到门口，身后响起凌九的声音。

“对不起。”说完，我逃也似地走出房门，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出了金凤楼的大门。

在大门前停下，梅儿才在后面追了上来。

“小姐，怎么了？”梅儿在我身后微微喘着气问道。

大街上的人匆匆而过，人流在我眼里渐渐模糊，由真实的人影化为虚幻的流线，眼前仿佛是流动的光线影像，虚无缥缈，像在做梦一样。

“小姐，小姐！”梅儿焦急的喊声在我耳边一声声变得清晰，“小姐，我们在街上呢，先回去吧！”

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马车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身前，梅儿为我拉开车帘，我胡乱擦了擦脸，快步上了马车。

“先回府吧，小姐？”梅儿问道。

“好——”我下意识答应，继而想到此时的回府回的是皓王府，而不是张府了，又忙喊道：“等等！”

我想不到自己能去哪里了。此时，我真切地觉得自己像个有家归不得的孩子。

“知道皓王在映月楼吗？”我问梅儿。

平陵硕在映月楼有一个长期包下的包厢，是他以前整日消磨时间的地方。平陵硕以前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个游手好闲、不理朝政的皇子，白天爱整日待在酒楼里，晚上就爱去金凤楼听曲喝酒，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与凌九结识，两人常一起喝酒、谈天说地。而自从太子在容亲王谋逆一案中主持大权、不停加大力度，平陵硕最近才反常地多次进宫，也因为如此，大家都在传他在与太子分庭抗衡。

“今早听闻皓王换上了朝服，大概不在了。”梅儿回答道。

“真不知道皓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平陵硕要与太子斗争，我觉得他把我娶进皓王府，那我便是在他的斗争之中有用的棋子，只是我现在还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