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烛(下)
。只是命绳被她斩断了,只剩下蜿蜒混乱的绳。
不,还有一根命绳,缠在她兜里的打火机和那人之间。雷司晴在直升机上把这枚装着人鱼烛油的原物交给她,作为引出马鸿章的最终诱饵。
“阴符是个好东西,很多年没见了。小姑娘,你是谁的徒弟?留下来替我做事,我保你一辈子不为钱发愁。”
他声音很细,介于人鱼和人之间,盘腿坐在平台上,像老僧入定。
“别了吧,我嫌恶心。”
她清脆声音在海上回荡。李凭看她一眼,秦陌桑心虚:“怎么,我不够礼貌?”
“刀,还我。”
她把刀递过去,李凭接过,挽了个剑花。
人就在水里爆了。血花四溅。
最后一根命绳被斩断,纯黑的水落下,平台上只剩一坨形状模糊的东西,发出嗷嗷呼救声。
“他用人鱼血续命,身体机能强得很,死不了。有关部门马上介入,你不用管。”
他用自带的布擦刀,洁癖似地皱紧眉头。
秦陌桑惊魂未定,方才那一瞬的斩鬼手法她从来没见过,没声音,没感情,只有强悍至极的能量,锁定目标,然后摧毁。
刀锋鸣叫时,只能看到光,战斗就已经结束。她想起季三之前警告过她的话——“李凭那小子,外号叫‘艳刀’,是个人形武器。”
月轮皎洁。李凭走在前面,秦陌桑在后面跟着,滩涂上一高一低两个人影。
上了车,他方向盘忽地被她握住,一双无辜鹿眼,诚恳又傻缺:
“我叫你师父的话,刚才那个,能教我吗?”
02
“不能。”李凭拒绝得干脆,秦陌桑也很识相,系牢安全带后报告:“可以开车了长官。”
海风吹拂下,他心情不知为何松快许多。
怎么形容?像独自走了很久漆黑夜路,身边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一只小土狗,傻癫癫摇着尾巴,会帮他和别人打架。
说起被人咬……他才想起肩头方才被怪物弄伤的地方。得马上处理,不知有没有毒素。
“秦陌桑。”他不得不开口:“医药箱。”
她闻声转过脸,才在暗处瞧见他肩头豁口。连特殊材料制成的作战服都被撕裂,血已经染了半个肩膀。
她立马翻到后车拿出医药箱,用包里的多功能刀把他肩头其他布料豁开,就地上药。李凭的手握紧了方向盘,没说话。
好巧不巧,前方强光手电闪过,车停了。
交接的人站在车前,李凭打开门,对方却愣怔地瞧见女孩正趴在他肩上,专心致志地上药。
李凭少见地无措。秦陌桑的额发散乱,垂下几绺,在他肩头飘拂,很痒。
无处不在的海腥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发间的柠檬与栀子花之类,轻盈的气味。
化工制品为什么能有这种气味?
“不好意思您继续。”开门的小伙子比他还尴尬,砰地又帮他关上了门,跑去和同伴报告情况。
“特殊事务调查局的人,别打扰人家。出生入死的不容易。”两个小伙子对车里投来磕到了的眼光。
秦陌桑根本不知道刚刚被吃了个瓜,专心上了药消了毒,又张罗着要解开他的作战服缠纱布。李凭推开她:“不用。”
她也从善如流,十分狗腿地把医药箱拾掇拾掇放回去,想了想,又从作战服某个兜里找出一个史努比创可贴:“给你,防水的。”
李凭白她一眼,没接。她就把东西放他前胸兜里,还拍了拍:“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他眉毛动了动。
原来,她是真心拿自己当搭档。
雷司晴等在直升机下,在这停了有几根烟的功夫。她全身黑色,却像月光一样吸睛。对秦陌桑微微一笑:
“干得不错,我都看见了。”
她立即脸红,就差举手表示老师我要小红花。李凭嗤了一声,抱臂四顾,忽地停住视线。
”那边,是个渔村么?”
他看着不远处。
“是啊,最近是禁渔期,但那小村子有个面馆,蛤蜊海鲜面很对味。”雷司晴靠着舱门,眼神飘忽。“我要回去辅导松乔作业了。季三说他不会做五年级数学。”
随即钥匙甩给他们:“车就停在那,想去自己去。”
“晴姐,上次三太子那件事……”秦陌桑紧接着问。自从上次那张诡异请柬出现之后,季三去接松乔请假回家几天,风平浪静,谁也没提那张落款是三太子的婚礼邀请函要如何处置。
“等你们回来再说。”她只犹疑一秒,就关了舱门,声音淡得像落雪。
李凭没发表异议,自己去开车。秦陌桑跟上,没问去哪,问了也没用。
半小时后,车停在小渔村外,沿国道有家不起眼的面馆,布帘落灰,难得深夜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