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巢血宴(中)
陌桑在后排,一手扶着刚醒转的女生,一手给她顺气。李凭撑着手肘看窗外,神色阴晴不定。
“三哥,你怎么搞定的那个人?他看起来不好对付哎。”
季三单手开车,重新把烟叼上,没抽。
“就问候了一下他家人。”
秦陌桑:……
李凭回头,冷不丁一句:“你对谁都叫哥么?”
她摇头:“也不是,熟的才是哥。我从小就这么叫,打工的地方,除妖时候认识的朋友,少说十几个吧。怎么了?”
他没说话,又转过头去。
季三笑着瞧三人一眼:“待会到了场地,先把衣服换了。一个个跟下过墓似的,影响咱品牌形象。”话毕一个转弯,下了高速。“毕竟是婚宴么。五通做主的冥婚,还敢给‘无相’下帖子。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排场。”
车里的积水已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殆尽。就算有术法加成,四人却是实打实地淋了雨。秦陌桑一个喷嚏,把靠在身上的少女再次震醒。她睁开眼睛,瞧了一眼车窗外。
“这是在哪,我还没死?”
她唇色苍白,声音飘忽,像刚在阴曹地府走了一趟。
“你还活着。我们现在送你回去,没事,别怕啊我们是好人。”秦陌桑试图安抚她。
少女颤抖的唇张开了,哆嗦着,没发出声音。许久,她才呜咽出声。接着浑身颤抖,克制不住地大哭。
“畜,畜生,得让他们下地狱。千刀万剐。他们不是人……”
车寂静行驶在路上,四周渐渐繁华起来,有了人气。这是个不大的地级市,却因为现金流充沛,比一些省会城市都要精致且便利。
临湖有个古镇,导航显示距离越来越近。快到时,天色渐黑了,夜色四合,而古镇入口处门厅寥落,却骤然亮起两盏古色古香的纱灯。
纱灯朱红色,上面墨迹淋漓,各书两个大字——喜。
03
半个小时后,古镇里衣香鬓影,豪车云集。收到请柬的人都盛装出席,堪比电影节走红毯。
有人低声议论:今天的新人背景这么硬?我刚才看见那个谁了,他不是昨天还在夏威夷度假吗,新电影刚杀青就来了?
仪式在古镇尽头的旧王府花园举行,人们逐渐被引导着汇集到镇前广场,那里点着上百盏宫灯,把整座花园照得亮如白昼。红绸裹在树上,朱红绒毯一路通进敞开的大门。
“这花园……不是文物吗?也能租给私人办婚宴?什么规格啊这。”人们耳语着,跨过几十公分高的门槛。
然而这议论在某个瞬间停止了。
他们瞧见一对漂亮男女,挽着胳膊从花影深处走来,朝王府大门走去。女的烟视媚行,个子窈窕,齐胸的丝质朱红晚礼服,鬓间插了一大朵同色山茶花。男的通身黑色,立领西装,长相无可挑剔,只是眉目冷峻,瞧着就生人勿近。
这两人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众人都屏声敛气反复欣赏。直到他们消失在大门深处,才开始八卦。
“我艹刚才那两个也太好看了吧,真不是艺人?快快快有人拍照了吗,我要关注一下。”
另一边,秦陌桑刚进门就松开李凭的胳膊,还细心给他把握皱的西装拍拍平:“和我扮couple,您受累。”
她低头的时候没注意遮着礼服领口,一片白光晃得李凭把视线移到别处,把西装脱下给她。
“穿上,晚宴大厅会冷。”
他还没说完,秦陌桑就又阿嚏一声。他眉头皱得更深:“感冒了?”
她揉鼻子摇头:“不碍事!”
话音未落,整个院落的灯霎时齐齐灭掉。飘渺歌声自天边传来,还是那首在高速上听五通唱过,也在东海边听鲛人唱过的那首歌。空气中暗香浮动,花园里种了许多蔷薇,正值花期。
“华山畿。”秦陌桑低声。
“什么?”李凭回头。
“我说,这歌的名字,是《华山畿》。我听了两遍,听出来几句词,路上百度过,是首古诗,讲一个少女和外乡男子偶遇,对方对她一见钟情忧郁而死,少女听说后也悲痛欲绝,跑去对方坟头唱这首歌,这时坟墓打开,她就跳进去,两人合葬。”
“这听起来……”李凭沉吟。
“是不是很像《梁祝》?”她笑得贼兮兮的,等着被夸:“我在东海边上第一次听就觉得有鬼。怪不得马家那伙人胆大包天,敢情背后还有五通撑腰。”
”先别声张,这儿是他们的场子。我们查到五通的情报就走。那女孩已经和季三一起去报案了,警察赶到之前,抓紧时间。”
“从哪开始查?我们分头还是一起?”她眼睛亮闪闪,摩拳擦掌。
李凭往下瞧了一眼。她的晚礼服贴身,藏不下其他,只在靠近大腿根的地方绑了一把折刀以备不测。但还是太冒险了,等这次临时任务结束,要集中给她实战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