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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一只是个道士。

她跟所有人都这么强调。

王良刚上山时，按师门规矩，他排行老二，于是取名王二。

他不服，以难听为由进行反抗。

掌教想斥责他，被另一位师父笑呵呵地说确实难听，于是他改名为王两。

其实也没好听到哪儿去，但得知后面还会有三儿啊、四儿啊的，他也没那么不舒服了。

按理，他该叫杨一师姐，可这位大师姐比他还要小十岁，他奉师命照看不大点的大师姐，搓着刚长出的软胡茬，刮了刮她鼻子:“以后我叫你小师姐吧。”

“师姐比我小，所以我叫她小师姐，现在小师姐长大，所以我叫她大小师姐。”王两呼噜呼噜喝下一大盆面汤，砸吧砸吧嘴巴。

“只是个称呼而已。”杨一道。

王良嘿嘿:“你看，大小师姐都不在意了。”

洛丹眨眨眼:“那老三老四叫她什么？”

王良打个嗝:“老三下山了，老四，喏，那就是老四。”

王良指指街对面形容枯槁的妇人，妇人瘦得像麻杆，肚子却大得像揣了两个西瓜。

“那是个鬼胎，”王良擦擦嘴，“俗话是这么说的。其实就是山中精怪，欲借她腹生子，到她生产那日，也是她丧命之时。”

王良笑呵呵:“小师姐，你们都是女人，这事你来说最合适。”

杨一点头，摘下剑走向女人。

洛丹瞅了瞅，哼一声:“不成器的小东西，残害人命。”

“那些没开智的精怪，怎么比得上狐仙大人您风雅呢，”王良道，“不过，小师姐终归要成仙的，谁也阻止不得。”

洛丹挑眉:“我从未阻止她，我要跟她一起成仙。”

王良道:“那就提前叫您一声仙君，仙君，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

“……”

“所以我要带小师姐回山门，你可不能为难我。”

洛丹无所谓:“那我就跟你们一起回去。”

“三清观不准妖怪上山，仙君还是等您真成仙那天再说这句话吧。”

杨一走回客栈，见洛丹面色不喜，问:“怎么了？”

王良道:“那妇人怎么说？”

“她同意。”

“那好，今晚就将师弟取出。”

……

产房外阴森雾气渐聚，却被拦在门外，洛丹松下看棋，王良施法驱赶雾气。

不知多久，杨一抱着鲜血淋漓的婴儿走出，身后跟着恢复如初的妇人。

妇人朝他们跪下:“多谢仙长！”

王良给她一剂方子:“照它抓药，每日以柚叶水洗身，脏东西不敢来害你。”

门外精怪粗声粗气:“臭道士！你们等着！”

“等什么？”

洛丹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咧嘴，森然牙齿露出。

“你！”

地面，狐狸影子咬住兔子头颅，甩到天上再吞下。

……

孩子该由师父取名，王良几人却先擅自叫他为四儿。

“四儿，喝口奶吧。”

“四儿，这个好不好玩儿？”

“四儿，四儿……”

洛丹烦躁:“把他丢开！”

王良笑道:“仙君，借跟尾巴呗。”

洛丹看看杨一，她在院中练剑，随手拔了跟毛变成尾巴。

王良也不管是不是真尾巴，拿着就去逗逗弄孩子。

杨一停下。

“我师父失踪了很多年，”她说，“师父不在，我必须替他进宫，为百姓祈福。”

洛丹瞅着她那坚定的眼神，等了几天等到这句，他早也料到，可伤心也是真的伤心:“你要把我抛弃了么？”

“你我本就不同路，何况各取所需。”

杨一说的好听，事实上一路来洛丹修为进步极快。

可他并不开心，狐狸仙君悲戚地望着她，看不到一丝后悔，他变成小狐狸，伤心地嗷呜几声，几步一回头地走出院落。

王良抱着孩子走过来:“他走了。”

杨一点头。

王良看看她:“你竟然舍得？”

“缘聚自有缘散。”

王良道:“可你们毕竟同行多年，何况他爱慕于你。”

“他是妖。”

“难道你庸俗到以人妖区分好坏，”王良道，“这不是你。”

杨一看看他，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我要当掌教。”

杨一当然不是歧视妖怪的顽固，如果选个伴侣，谁会不对粘人又风流的三好狐狸心动。但她下山抱着刷经验的目的，只有这样才能当掌教，而当掌教，势必不能成亲，何况结亲对象是个妖。

是故，她没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