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之道
着跨越物种审美的俊美。当他用蓝得出奇的眼睛打量着我们时,我们不免都感到了一丝紧张。
我们躺在柔软的泥土上,看着费伦泽挥了挥手,在天花板上呈现出星图。
“我知道在天文课上,你们已经学习了这些行星及其卫星的名称,”费伦泽平缓地说,“你们还绘制了星辰在天空中的运行图。马人用几个世纪的时间,揭示出了这些运动的奥秘。我们的研究成果告诉我们,从我们头顶上的天空中,我们也许能窥测到未来——”
“特里劳尼教授教过我们占星术!”帕瓦蒂在胸前举起一只手——她躺在地上,这样这只手就立在了空中,兴奋地说,“火星能引起意外事故、烫伤这一类的事情,当它和土星形成一个角度时,就像这样——”她在空中比画出一个直角,“——就意味着人们在处理热东西时要格外小心——”
“那些,”费伦泽平和地说,“是人类在胡说八道。”帕瓦蒂那只手没精打采地垂了下去,落在自己身旁。“无关紧要的伤痛,人类微不足道的意外事故,”费伦泽说,他的蹄子在长满苔藓的地板上发出了嗵嗵声,“和广阔的宇宙相比,这些事跟乱爬的蚂蚁一样无足轻重,不受行星运行的影响。”
帕瓦蒂显得既委屈又愤怒,还想再争辩什么,但被费伦泽平和的声音压了下去。
我和桑妮倒是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费伦泽的话解释了我们一直以来在特里劳尼课上感觉到的一种怪异的错位感,比如我们常常就会想,星图向所有人都展现着一样的景象,但烧伤之类的意外总不可能对我们所有人都适用。
“我在这里要讲解的,是马人客观、公允的见解。我们观察天空,要留心那些灾难或变故的重要动向,有时空中会标示出这些动向。也许要用十年时间才能确证我们所看到的。”费伦泽指向上方一颗红色的星星,一边走动着一边甩着自己银色的尾巴。
“在过去的十年里,有种种迹象表明,巫师界的人们只是在度过两场战争之间短暂的和平时期。能带来战争的火星在我们头上明亮地闪耀着,预示不久以后肯定要重新爆发战争。至于还有多久,马人也许能通过燃烧几种药草和树叶,通过观察烟雾与火焰,试着预测一下……”
我们在教室的地板上点燃了鼠尾草和香锦葵,费伦泽要求我们从烟雾中找出某些形状和征象。大家似乎都无法看出他描述的那些迹象,有几次我和桑妮确信从其中看到了什么图案,但又转瞬消失了。
“没有关系,人类向来不擅长做这些事,就连马人都是经过漫长的岁月才拥有了这种能力。”费伦泽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只是警告我们,过于相信这一类预兆是愚蠢的,没有任何事物是万无一失的。
“你们似乎对此有一些奇特的领悟力。”费伦泽来到我和桑妮面前,我瞧见帕瓦蒂和拉文德看向我们的眼神非常的复杂,而费伦泽只是专心地盯着我们面前燃烧的烟雾,他轻声说,“但你们对未来的直觉并不来源于占卜……你看上去非常担忧未来。”后半句话是对桑妮说的。
“如同您说的,不久后肯定要重新爆发战争,很少会有人对此没有想法。”桑妮有礼貌地回答道。
桑妮的父母已经因此移居去了国外,她会为此担忧非常自然。
我听妈妈说过中国的文化中,常常有对命运的描述,称之为“天命”,这与马人的说法似乎不谋而合。如果大势不可逆转,我们置身其中的每个人,会有逃脱的可能吗?
费伦泽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安,他轻轻甩了甩自己的尾巴,带起的小小气流搅动着烟雾的形状,而后再次恢复平静。
“正如你们所看见的,烟雾的模样会被一点小小的外力改变,最终恢复原样。世间大势虽不会改变,但每个人的命运并不在星辰预示之列,一点小小的变数就足以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他自顾自地说完便走开了,旁边的哈利看起来若有所思。
或许费伦泽就是因为想告诉哈利这一点,才来特意对我们来说话的吧。
不过他说的话其实非常模糊,具体怎么理解全看个人。
但是我的心却安定了下来。
大势所趋不为人所改变,所以担忧也没有用。而个人的命运可以被引导,如果我们的未来将走向正如我们所盼的,那就守护它;如果我们的未来将走向悲剧,那就改变它。
世间从不缺少变数,如果不够,我们就是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