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
爱上一个人,就好像创造了一种信仰,侍奉着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
——博尔赫斯
柳怀玉喜欢上一个女生。
从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就开始喜欢了。
那时他才上小学,她是他的同桌。她安静得异常,和周围的人泾渭分明,和他所见过的所有女生都不一样。
她身上总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栀子花香。她总会静静地坐在那里,翻着博尔赫斯的诗集。
他总忍不住去捉弄她,但往往不会得到任何回应。但他乐此不疲,只是期待着某天,她能够回应他,哪怕只是一句训斥。
但她从来都是淡淡的,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里。
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被他放在了心里。
似乎是那一次,他哭的很伤心,具体原因记不得了。他不记得其他人的反应,只记得她给他递了一块手帕,手帕的右下角绣着一朵栀子花。
他第一次觉得她身上栀子花的味道香的过分。
那块手帕她从没向他要过。他也并不想还,而是好好叠好,放在他房间的抽屉里。
从那以后他开始在心里喊她小栀子。
他开始用带栀子花的各种产品,仿佛这样就可以和她增加一些默契。
她闻到了,第一次眉眼弯弯笑着夸他"眼光好"。
他从此爱上栀子花。
他毫无保留地和弟弟分享着她的点点滴滴,常常引来弟弟的不解与嘲笑。
朝明似乎不懂什么是爱情。毕竟他年纪还小,不明白也是正常的。
他一个人常常自顾自陷入爱情的幸福中。尽管他当时只是个小学生。
我一定要和她结婚。我们会是幸福的一对。他在日记本里这样写着。
但现实生活中他却始终没能再靠近她一点。
他发现嗅闻她的东西能让他获得平静,他开始收集她的东西。
开始是她不要的作业本,一只用完的水笔,再后来,她衣服上一根脱落的头发他都会悄悄收集起来,整理好放进一个盒子里。
他知道他这样是不对的,但他无法控制自己。
他开始跟着她,在放学以后,远远地跟在她身后,她很迟钝,从来没有发现过他,他也就心安理得,进行着这场隐秘的行动。
直到跟着她,看她走进家门,他才会在原地站一会儿后满足地离开。
这渐渐成为一个习惯。
他没有和任何人透露过,包括他的弟弟。
升上初中,很幸运他和她还是一个班级,但她似乎对自己还是没什么印象。
他继续着自己的跟踪行动,靠着蓬勃的思念熬过那三年。
他随身携带相机,为了能拍下她的每个瞬间。他的房间里渐渐挂满她的照片,和她有关的各种东西。就好像,她也进到了他的房间里一样,他冒出这种诡异的念头,然后陷入狂喜。
他不让弟弟进他的房间了。
中考,他以几分的差距和她要去的高中失之交臂。他虽满腹伤感但终究无可奈何,但弟弟去了这个学校。
他通过弟弟了解了这个学校的所有作息,包括上学时间和放学时间。
他不能离开她,一天都不行。
不然他就会像缺水的鱼一样窒息的。
他在校门口外静候着,他猜测她应该是又多写了会儿作业,不然为什么等所有人都走光了她才慢慢出来。
还是和以前一样呢,他这么想着。
他每天这样陪她放学,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似乎,也挺好。
怎么可能。
完全不够,他才不想和她离得这么远,还只能每天见她一次,对他而言是剜心般的惩罚。
于是,他精心策划了一出戏,妄想着以此挟恩图报,拉近他们的距离。
家里倒是不缺钱,他花钱买通了一堆地痞流氓,请他们在她的必经之路上拦住她,以方便他能英雄救美,从天而降。
他的策划很成功,他很完美地伪装成了一个古道热肠、乐于助人的好心少年。
他觉得她应该是记住他了。
在十字路口分别的时候,他那些话都是曾无数遍排演过,确保不会出错,这才对着她说出来。
他本想第二天继续到那条路上去蹲守,结果却看见她和她哥哥一起,叫他难有机会下手,只得继续远远看着她。
他是多么不甘心啊。
就差一点点了。
他又这么熬了一个学期,中途还数次差点被她哥哥发现,气的他差点把她哥哥列入暗杀名单。
那个周五,他终于有了机会。她哥哥没有再来接她,那他终于可以出现了吧。
结果他看到,她和另外一个男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出来,又走到那条路上,然后共看天边晚霞,再紧紧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