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等菊卿出来，两个人拉着手，往亭子里走去。

亭子里陶之音早吩咐了人生好火，水都煮开了，陶之音将茶倒进去，等着一盏茶香扑鼻。

煮茶的功夫，陶之音捏着菊卿的手，细细把玩，也是为了给她取暖。

捏暖和这只手之后，他又准备去捏另一只手。

菊卿没被捏着的那只手打开他的手:“喝茶就喝茶，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陶之音憨憨一笑：“我这不是怕你冷吗。”

“你分明就是在玩儿我的手。”菊卿恶狠狠地看着陶之音。

陶之音苦笑：“你说怎样就怎样，我不玩儿了，好了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半晌无言。

菊卿低着头，突然将头抬起来，看着陶之音，很认真：“有件事情，我想了很久，还是告诉你吧。”

“什么事？”陶之音心中隐隐不安。

“关于你跟我。”菊卿不看他，而是用帕子去将茶拿下来，因为她已经闻到茶香了，茶煮好了，“我是妖，你是人，我们没有结果，想必你也知道。”

陶之音听了，有些落寞，点点头：“嗯。”

“我呢，在这个院子没落之后，依然在，而你，不过只能陪我须臾，你，只是我身为妖这一生的一个过客。”她又看他：“所以，你快娶妻生子吧，我还是你的表妹，会一直住在这个院子里，陪你走过这一生。”

他看着她，没有挣扎：“好，一切听你的。”

她倒上两杯茶，一杯放到他面前，举起茶杯敬他：“多谢你的款待。”

他也举杯，学她的样子，轻声说：“多谢你的陪伴。”

几个月后，他在媒人的介绍下，娶了方家的小姐。

方小姐很贤惠，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菊卿对陶之音开玩笑似的说道：“你还真是好福气，娶了个老婆，既贤惠又得体，不得比我这个妖怪好上百倍。”

陶之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又给她斟上一杯茶。

他们两个就这样，又在院子里对饮半晌，半晌无言。

秋天很快又到了，院子里的菊花又开了，菊卿高兴，就将原身留在院子里，自己出门去买些糕点去了。

陶之音遇到了一件事，令他觉得尊严有辱的大事，上面要来检查，要求他必须行三叩九拜之大礼，因为新来的督察官身份尊贵，礼节这方面，容不得有半点差池。

他回到家，闷闷不乐地喝起酒来，本来想找菊卿，奈何菊卿不在家里，只有一个方氏，见他不乐，便没有来打扰。

陶之音从房里取出那柄宝剑，手在上面摩挲，看着那柄宝剑，他想起自己曾对菊卿说过，如果忍受不了了，他有一柄宝剑，到时候就自刎而死的类似的话。

他想着这一生，也是做过不少违心的事情，如今，也是该有些了结了。

他借着酒劲，走到院子中央的菊花丛中去，他看着满院的菊花，悲凉地笑了：“人之高洁，应犹如菊，什么狗屁的鬼话，我嗜菊如命，却不能学到菊半点儿宁可抱香枝头死的风范，那何曾不吹落北风中呢？”

他举剑，屠尽院中菊，然后饮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