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与杀人刃
高启盛，你知道赴死之前和哥吃一顿饭，见最后一面。可我呢，你和我道别了吗？
你把我当什么。
01
高启兰直到现在都会在噩梦中惊醒，时间倒流回五年前的那个秋天。
那天是班里的聚餐，为了庆祝同学们顺利通过了难熬的期中考。
那天也是她二哥的生日，她一大早就给高启盛打了电话。
电话里高启盛的声音没有往日清明，听着有些沙哑。她询问怎么了，他就说是感冒了。
“你少喝酒，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高启兰叮嘱。
“知道啦。”高启盛拖长了声音回答。
“生日快乐，哥，等我回去，我请你吃饭。”
高启盛笑，“那可说定了，你请我吃大餐啊。”
“诶诶，我可没说是大餐！”
“好好好，只要是你请的，吃路边摊哥哥都愿意。”高启盛说，“好了，你们好好玩。我还有点事情。”
“行，少喝酒啊高启盛！”
“记住啦，记住啦。”
高启盛又说了句什么，高启兰没听清，她的同学们招呼她去玩了。
于是高启兰匆忙和他说拜拜，挂断了电话。
也是这样一个举动，让高启兰在之后的无数个深夜里悔恨自己——她可能再也无法知道，她哥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再接到电话，是高启强打来的。
高启兰今生都无法忘记那种感觉，在巨大的太阳下，笑容僵在脸上，将听筒紧贴着耳朵，不断消化着高启强所说的话。
高启强的声音透满疲惫与悲伤，他说，“小兰，有时间…回来看看你二哥。”
高启兰跌坐在地。
02
时间回到五年后。
尖叫，断骨，鲜血。
急救警笛刺耳，家属肝肠寸断，时间滴答流逝。终于，水流哗哗流下。
高启兰摘下手套，将手放在冰凉水流下冲洗。
“高医生，太好啦，手术非常成功！”一旁的小护士眉飞色舞。
高启兰轻轻回答，“是啊。”
“高医生，”她继续说，“你听到那孩子的妈妈跪在地上哭着拜谢菩萨了吗？我没出息，也跟着哭了。”
小护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高启兰笑笑，将水龙头关掉，用毛巾擦干净手。
然后她转过身，将小护士凌乱的发丝掖到耳朵后面去，说道，“这不叫没出息，是共情能力强。这是好事。”
小护士登时害羞得红了脸。
高启兰拍拍她的脑袋，说道，“早点回家吧。”
“嗯…！你也是，高医生！”
03
小护士离开后，房间恢复了寂静。
高启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发长了，戴上了眼镜，无框的那种。
前不久的一个午后，高启强看着她出神了很久，长出一口气才喃喃，说她长得越来越像她二哥了。
高启兰伸出手，指尖触碰镜子里的自己。
虽说他们同一个父母，但她不赞同大哥的话。
世上没人像她二哥。
她没有他水汪汪的眼睛，也没有他薄薄的嘴唇。
没有他赴死的勇气，也没有他决绝的冷漠。
高启兰脱下白大褂与运动鞋，换上黑色的外套与高跟鞋。又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给自己惨白的嘴唇涂上颜色。
最后，她拎起包，关上灯，走出了房间。
走廊沉默着。
夜晚的医院总是这样，静谧得没有生气。
她没有离开医院，而是走进电梯，上了六楼。
高启兰径直走向最里面的病房。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房间内开着小夜灯。
床头摆满了新鲜的花与水果，一进屋就香气扑鼻。
高启兰走到床边。
她伸出手，轻轻拨弄床上人散乱的头发，又给他掖好被子。
她终于坐下。
04
“哥。”
“哥，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上手术台时。”
“我本来想，理论知识学那么好，实操肯定也没问题。可谁想到，我一进去就懵了。”
“那么多血，他的家人在外面哭得撕心裂肺。当时，我真以为他活不成了。”
“好在我们导师够冷静，一边安抚我，一边有条不紊地做手术。”
“我记得那天回家，我抱着你哇哇大哭。”
“你就笑话我，说我没出息。那哥不同意啊，哥就说我那是共情能力强。”
“我哭得太惨了，你那件衬衫全湿了。你终于不笑话我了。你给我擦眼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