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

“叮咚～”

耳机里的音乐声依旧平缓轻柔，Q Q的消息提示清晰地传进耳朵里。

钟廿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解锁后朦朦胧胧地看到了对方消息：「到家了吗？」

「可别睡过头了。」

于穆毅。

从她走的时间算起到中途回过一次消息的时间，现在又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应该也快到了。

——12点51分。她刚才竟然睡着了。

车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关掉了，估计是看大家伙儿都睡了。

就连钟廿一个怕黑的人，在这样车辆行驶的声音中都能安然入睡。

这氛围感也是绝了。

指尖点在屏幕上发出咔咔声响，钟廿回复道：「快了。」

「那等你到家了再说吧。」

「晕车好点了吗？」

钟廿将已经输入在聊天框里的“嗯”删除，直接回答了后一句：「还好。」

于穆毅家境远比钟廿强太多，于是钟廿便也没有问他今日是否回老家。

家境的问题上钟廿从来不多嘴，她心里明白她所得到的，其实比任何人都多得多。

人有时候确实感性，尤其是大晚上夜深人静，什么事情都没有、闲下来的那个时间段最容易东想西想。所以钟廿现在觉得，人真的没有必要大晚上的emo。

不然那种情绪就会像潮水一样，汹涌不息，最后甚至有可能将自己都吞没。

她从这些没什么用的思绪里抽出神，而时间就在这时候再次安静下来，连风的声音都静止了，只是偶尔听得见身边乘客匀长平缓的呼吸声。

已经过了岔路口，再往前就是正街了。

是钟廿熟悉的地方。

车稳稳停在超市门口，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一点多了。

这会儿整条街除了路灯还亮着，还剩下零星车灯。

钱是去接之前她爸已经付过的，是以下了车后钟廿便记着去提行李，她睡的时间有点久，再加上晕车吐过，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着实也不算好。

强打着精神拉过行李箱，还没开始走，一抬头就看见一只伸过来的手牢牢握住了拉杆。

“老爸——”

“诶，”老爸笑着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刚才下车的地方，声音很轻，在钟廿听来是温柔如水的啰嗦，“没掉什么东西吧？”

钟廿将自己的手覆上爸爸的手背，很凉，带着深夜的潮气。

“没有，放心吧。”

老爸高兴地点了点头：“好。我放心。回家——”

轻快的尾调似乎一点都听不出来他是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的人。

“嗯！”

如果放在往常，钟廿一定不会这样说。

当老爸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掉了。”

或者不惜代价再装得像一点，摸摸口袋，翻翻书包，说丢了这个忘了那个。

绝对不会出乎意料的是老爸的表现——三连问登场。

“啊？”

“忘记什么了？”或者“丢什么了？”

“那怎么办？”

但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钟廿心里明明开心，却开心到心尖上泛起一阵酸楚，这阵酸楚仿佛移了位，从胃部沿着食道一路翻涌到鼻腔，再将鼻尖都以酸气腐蚀，酸得快要掉眼泪了。

就好像……很久都不曾见过家里人了。

这样的感觉好奇怪。

难道上高中的变化有这么大嘛……

“快来。”

老爸出声提醒，见她走得慢，便腾出另一只手拉了钟廿一把。

掌心的温热触碰到钟廿手腕的皮肤，那温暖似乎一路沁进了血液里，随着血液流回胸腔。

但消散得却很快。

尚且来不及让她多回味片刻。

老爸的摩托车就停在不远处，这辆摩托车还是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买的，买它的初衷也是为了接送钟廿上下学，这样看来，也算是跟着自己很多年的大功臣。

老爸将行李箱绑上摩托车的后座，给钟廿留下一些空间后就将车往后退了两步，转身的时候喊她上车。

钟廿摘了耳机，将手机一并放进牛仔裤的口袋里。

这辆摩托车的故事实在是太多了，而现在碰到爸爸身上的温度，回忆就带着烟草香，一道飘进了钟廿的脑海里。

老爸身上的烟草香是很特别的，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被老爸牵着手送进校门，跟同学玩的时候 朋友们都问她擦的是什么，好香。

思及此处，钟廿忍不住把头往爸爸背后蹭了蹭。

夜晚的凉风依然是冷的，哪怕现在是九十月的天。

“冷不冷？”

钟廿没回过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