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五
2018年。
日本,东京。
万圣节。
她只身一人踏上了前往涉谷的列车。
她本不应该踏上那趟列车的。
但是,打开手机,未接的电话一通又一通,邮箱里的来信一封又一封被刺目的红点标注,清一色是来自五条悟的未接电话和未读邮件。
她一一点开,发现都是一些无聊的街道场景——写满特价纸牌的咖啡店、路边生绣的红漆消防栓、闪着流光灯的写字楼、密密麻麻的灯牌群、还有涉谷区标志性的交叉人行道。
那些照片的天色一路从堂亮的日光降至璀璨的夕阳,到她打开最后一封邮件的附件照片时,已经是群星点点的秋夜了。
……看样子那家伙等她已经等得相当久且无聊了。
娑由想。
只见照片中已经28岁的青年身着高专的教师黑衣,似乎正将一米九几的自己窝屈在一方小小的电话亭里。
镜头的视角没有面向五条悟的脸,而是对着墙上斑驳的电话机,有弯曲的电话线一路延伸至他的手边。
窗外,流光溢彩的夜色在万圣节的人群中错落,来自星星的微亮遍布在城市的边缘。
寒秋的温度在玻璃窗上蒙上雾气,而青年一手握着电话,一手用食指在电话亭的玻璃窗上一笔一划写下了娑由的名字。
“听说在电话亭里打电话时,一边在玻璃上写下想见的人的名字,那个人就会立马出现在眼前。”
“所以你为什么还没出现?”
没有声音的言语,如同爬行的黑虫。
但仅仅是文字,都能想象到他委屈的语气。
对此,娑由抽出手来,扶稳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大洋帽。
……唔,又不是什么魔法仪式。
娑由觉得28岁的五条悟一如既往的幼稚。
兴许不久后见面,还会用这件事发难于她。
虽说约好了在涉谷机场见的……
但是,飞机在飞行过种中出现故障导致晚点且在别的机场迫降这种原因她也不可控。
对此,娑由选择没有愧疚地关掉手机,在夜幕降临时分提着自己的编织箱,踏进了前往涉谷的地铁里。
她知道,自己要去见五条悟。
她要去见自己28岁的丈夫。
……
身为摄影社的大学生,她决定去拍一段主题名为「百鬼夜行」的摄影作品。
正好赶上万圣节,今天街上会出现很多打扮得奇形怪状的人,对她来说,这是很好的素材。
所以一路上,她费力地挤过人群,一边保护自己昂贵的照相机。
某一刻,在入夜的大街上,她无意间看到一个高挑的男人走进了街边的电话亭里。
但是那个电话亭的电话是坏的,一直没人来修。
所以她路过时,决定好心提醒他一下。
“你好。”
她屈起手指敲了敲窗。
“这是坏的。”
她是这样说的。
她知道电话亭的隔音效果很好,对方大抵听不到她说话,但是,她寄希望于对方能在听到敲门声后看见她的唇语或是打开门来。
然而,对方转身时,眼睛上却是蒙着漆黑的眼罩。
与此同时,他保持着听电话的姿势,并没有打开电话亭的门,反倒流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色。
天,她为什么会觉得他茫然?
她想。
……明明他戴着眼罩。
话说,他是在cos什么鬼怪?他看得见吗?
她感到奇怪又担心。
只见那座长方体的电话亭,朱红的漆劣迹斑斑,裸露出粗砺的铁锈。
而里面的人微居着一袭被包裹在黑衣里的瘦高身形,躲在这个对他来说狭小又低矮的空间里。
她几乎看不穿他的年龄。
但大抵是年轻的。
因为除了眼睛外,他裸|露在外的脸庞线条看上去那么冷硬而流畅。
大抵也是长得好看的吧。
她不确定地想,只能抬头微仰对方那袭银白的发。
青年懒洋洋地倚着玻璃窗,似乎拨响了一个号码。
她看见他的面前,电话亭的玻璃窗上,秋夜的雾气中留下了一些字迹模糊的笔划。
但尚未看清,他便面无表情地用宽大的掌心往上一擦,将其抹了个干干净净。
紧接着,那个高得可以说是鹤立鸡群的男人终于打开门走了出来。
“你好呀,请问有什么事吗?”年轻的男人翘起平抿的唇线道。
礼貌且故作亲昵的语气,让陌生人挑不出毛病。
那本该是不会让人讨厌的声音。
但是轻飘飘的,莫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