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直离开了这个自己刚回不久的家。今夜无风,她心里头腾升起的烦躁更加浓重,勾连着愤怒在胸腔里咆哮,叫人难熬。
刚才的情绪失控并不在她计划内。
按原本的想法,苏妲该做的是把苏维山的怒意抚平,否则她也不会特地提出和周曼订一身旗袍,更不会委屈自己穿被苏霁月经过手的东西。
明明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苏维山看到她的用心,偏偏几句话就被点了火。
还是高估了自己,她以为她能刀枪不入,但终究在意苏维山的一字一句。
苏妲深吸了一口气,跨上车库停着的机车,马达声咆哮轰鸣,她迎着夜色风驰电掣般涌入黑暗中。
从平坦道路驶入跨江隧道,骤然有风涌入周身。苏妲俯身贴近车身,换挡、加速,咆哮放肆的声浪在耳边交替回响,压不住心里的汹涌。
她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赛车场。
取下头盔下车时,已经出了一身汗,碎发贴在额头。苏妲随意往后拨了拨,朝露天观众席走。
却在几步的距离时看见个熟悉的人影。
——她脚步顿住。
那人先出声叫她:“姐姐?”
苏妲走过去,在他旁边落座:“你怎么在这儿?”
“正好有空,过来画速写。”
来这儿画速写?大晚上的根本看不清楚吧。
苏妲看他身旁的确放着个画板,没再细问。她不太想说话,大概徐蕴止也看出来了,就这么安静着。
夜晚的赛场没什么人,灯光也暗,看不真切。苏妲任由视线在虚无的昏暗里漂浮着,然后从口袋里摸出火机,低头,点烟。
尼古丁过肺,淡淡的烟雾呛人,很容易就迷了眼。她的思绪此刻也如同这些烟雾般,抓不住。
徐蕴止的视线却始终停在苏妲身上。
在缥缈的烟雾中,他想起白日里那个苏妲来。
亭台楼榭,日式小景。她就那么坐在桌前,墨绿色旗袍勾勒出窈窕身段,细腰扶风弱柳,被旗袍立领包裹着的纤细脖颈处散落着几缕碎发,其他的挽成髻,配极淡的妆容。
轻易就成了单调枯山水中的唯一一抹亮色。
徐蕴止见到她的时候,苏妲正仰着头看另一个男人,眉眼如画,手腕上的珠串随着轻微的动作摇晃,光是坐在那儿就已经摇曳生姿。
现在的苏妲称得上有些落狼狈,烟雾迷人眼,高温叫她妆容都晕开,她明明只是低头点烟,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还是美的惊心动魄。
她却突然看过来。
徐蕴止眸光微动,手指极轻微的曲了曲,然后为自己的失态搪塞了个话题:“为什么喜欢赛车呢,姐姐?”
或者也不算搪塞,是他一直疑惑的问题之一。
苏妲没答。
等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掐了烟,嗓子带着被烟熏过的沙哑——
为什么喜欢赛车呢?
“因为所有人都劝我退让,只有它叫我一往无前。”
她说完这句话,起身,朝他摆了摆手,意思是先走了。
而由于这个动作原本暗的一边落入光里,徐蕴止因此看见了苏妲另一边脸,微肿,泛着红,有血痕。
“……姐姐。”他急急起身,手指下意识抚过去,“你受伤了。”
苏妲要走的动作顿住,停在原地。
徐蕴止这时像是忘记了平日里的矜贵和礼节,泛凉的手指触在她被掌掴过的那半边脸上,有些疼,又有些其他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
他蹙着眉头,像是很动容一般,眸光盛了水似的,叫人恍惚。
苏妲却不喜欢这种目光,她看着徐蕴止的神色染了不解,然后伸手要推开他手腕:“别在这种事上过界。”
徐蕴止因此看向她,任由视线交缠在一起。
——手却没移开。
苏妲不再像往常一般笑,很冷淡。握着他手腕的力度逐渐加大,指甲掐进肉里,几乎要抓掉他一层皮。
换了他人必然会龇牙咧嘴的疼痛,他像是没感觉一般。
苏妲皱眉:“你不疼?”
“不疼。”徐蕴止语气很轻,“姐姐想的话还可以再用力一些。”
苏妲彻底想不清楚了。
头一次,她意识到自己对徐蕴止的认知发生了偏差。
一个寡言少语的、不擅交际的、疏离人群的高岭之花,却有这样黏连稠密的眼神,里头像烧了一把暗火,浇满愁绪万千。
和徐蕴止的关系,被她定位成一场还算有趣的游戏,和以往她建立的任何男女关系并无不同。
如果实在要说,就是徐蕴止长得格外出众一些,她因此愿意多几分耐心。
但这样的关系里,实在不该有这样的眼神。
苏妲推不开他的手,心里多了几分堵意,眉头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