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2）

两拨人争先恐后地冲了进来，其中反应最快的竟是正道三老。他们一见雨冥渊，便和兔子似的冲上来将他围住，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说他们之前不该听信燕卓的鬼话，差点害了星君，还扯着他的袖子往后靠，让他远离赤练仙。

旁边青摩吕一听就不乐意了，揪着安掌门的胡子就是一阵大骂，说他凭什么诬赖好魔？看看人家赤练伤口上的灵气，分明就是雨冥渊那混球干的好事。

涣涣不嫌事大，在旁边煽风点火，撺掇他们干架，好在玄英和紫骁及时拦在两人中间当说客，他们才没真的打起来。

此时此刻，正道都围在雨冥渊身边，魔族都围着赤练仙，唯独谢晋可怜兮兮晕在一旁，无人看管。林修跑的慢了一些，竟挤不进去了，只好跑过去，给小师叔贴了一记解咒符。

随后谢晋悠悠转醒，揉着胸口大骂好痛，看到旁边挤满了人群不明所以，正想问林修是怎么回事，转头却见少年委屈的蹲在地上画圈儿，更是摸不着头脑。

忽然间，紫骁叫一声：“来了！”众人便随他一同抬头望去。

只见眼前黑芒闪过，两道飒爽的身影从虚空中跃下，原是凌灵破开结界，带着燕慕云直接瞬移了过来。

这支散落各处的队伍终于重聚，雨冥渊的目光便好似星火一般点亮。赤练仙也立刻起身，欢喜的叫了声：“尊主！”却不料牵动了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几欲晕倒。

“小仙当心！”

凌灵惊呼一声，立刻冲上去抱住赤练仙，让他靠在自己怀中，雨冥渊眸子里的星火便又瞬间暗淡。

她一边为他输送魔气治疗，一边又用袖子帮他擦拭额头上的冷汗，看到赤练仙伤的连骨头都露出来了，忍不住眼眶一酸，骂道：“到底是哪个混蛋啊，下手这么重。”

雨冥渊忍不住嗓子一甜，咳嗽起来。

凌灵立刻回首，想到他一番苦战，估计也受反噬不轻，正待要问，却又被赤练仙拉住：“尊主，疼。”

凌灵的注意力就这样被扯了回来，连忙柔声安慰：“乖乖乖，尊主给小仙吹吹就不疼了哈。”然后专心致志帮他治疗。

雨冥渊慢慢凝起眉，把嗓子里的一口甜血生生咽了回去，掌心血迹也被他握成拳头，藏在身后。

赤练仙就这样枕在凌灵肩头目睹了全程，嘴角扯开，露出个耀武扬威的笑。

倒是安掌门先反应过来，撸起袖子暗骂一声：“我勒个去！”刚想让凌灵睁大眼睛好好看清这个绿茶，却又被赤练仙抢了先机。

他指着于高卓道：“尊主，我抓到了。”

“好了别说话！”凌灵气呼呼的打断，此时心中又是疼惜又是着急，哪里注意得到安掌门在她身后吹胡子瞪眼睛。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些有的没的？我不是早就说过不许为我涉险吗。”

凌灵忍不住又叨叨几句，她方才大致看了几眼，马上就明白整个事情经过。原来小仙也是用了她那招将计就计，反过来把于高卓给控住了，只不过在她看来，这个代价稍嫌太大。

赤练仙笑道：“不做的真一些，他怎会上当？”

的确，同样的招数再用第二遍，于高卓肯定要比之前谨慎，赤练仙就是想到这点，才连带着把雨冥渊也一起骗过。

凌灵皱眉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赤练仙便又立刻乖顺的闭上嘴，将整个身体放松下来，靠进凌灵的怀里。他眼中藏不住欢喜和笑意，越发个争宠得胜的孩子。

而雨冥渊呢？

雨冥渊胸口闷闷的，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侵蚀上来。

明明他告诉过自己，凌灵一定会走，她不属于任何人，可他就是觉得难受。

他握了握拳，掌中鲜血黏腻胶着的触感实在不好，便如他此时的心情；他闭上了眼，五脏六腑翻涌的灵气作祟，连同一种不可说的妄想，好像即将冲破牢笼的野兽，一浪一浪刺激着他灵台。

他觉得自己压不住了，于是他耐心等着凌灵治好赤练仙，然后突然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拉起，紧紧搂在怀中。

周围人群不由得发出一阵“哇喔”的惊呼，啧啧称奇，赤练仙的眼神又变得怨毒起来，凌灵觉得不好意思想把他推开，可是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近乎颤抖的低喃一句：“别走。”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然后软了下来。

“别走，别走……”

这短短两个字，好像一句魔咒牵住了她，又像一颗石子，打破了她心湖里悉心粉饰的太平。

所以真的要走吗？能不能留下来？

如果就赖着不回去了，又会怎么样呢？

以前那些从没细想的问题，抑或说曾经刻意回避的怪念，此时此刻，全如气泡般浮上心头。

她就这样任由雨冥渊抱着，思绪乱飘，然后足足呆了有半晌，直到被赤练仙拉着手腕又扯了过去，才恍然回神。

“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