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床上床下,贺霆云是一样的沉默。
因他没由来的吻而开启的午间饕餮并没有在欲望的驱使下进行第二次。在得到她“没有愿望”的回答后,他只是双臂圈着她,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席夏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没话找话。
或许是已经决心要止损了,沉积的委屈、不甘和耿耿于怀,在相拥中变得浅淡。
她双眼放空,安静思考着之后要做的事情。
行李可以先收拾好送去怀薇那边;顶楼房间里的乐器要还给熟悉的琴行老板;要最后一次给他过生日;等离婚离开宛京后,可以再抽时间去探望一下白姨……
对,还有离婚协议。
她需要在他生日前找律师重新拟定。
贺夫人送来的那份模板已经让她撕掉了,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坑?也许最终还要被他的律师据理力争。
她心里想着,手上把玩着贺霆云发丝不停。
一撩,一挑。
半松不松地晃两下,缠在小指上打圈。
质地微硬的发丝从学乐器学出的旧茧上摩擦而过,仿佛掠过一圈细微荡漾的涟漪。
贺霆云似乎习惯了她的各种小动作,也任由她这样对待。拇指落在她的腰窝,和她手腕转动的节奏同步,一下一下按着方才被他折磨的地方。
放空中的席夏对此毫无察觉。
不久,她盘算完心事,回神目光落在掌心的发丝。
眼尾沉了一下,蹙眉。
“怎么了?”
贺霆云感受着她的小动作,察觉到突然的停滞,蓦地睁眼看她。
男人幽深的眼底映着她怅然的眉眼。
席夏一怔。
垂下眼睫,不再对视。
“没有,就是羡慕你的发质。”
每一个她被汗水浸透的事后,贺霆云都是不染尘埃的干净和清爽。
发丝蓬松干燥,皮肤微凉而不黏腻。
飙升的温度好像只是她缠绵时的错觉,在抽身后,一切灼热都会在转瞬间归于冷净的常态。
她口中轻描淡写,实则很不喜欢。
每次皆是如此。
哪怕是抛却一切在最坦诚相见的时刻,他的生理表现依旧平稳如常。
这让她的狼狈和自卑无限升腾——
比起以不稳定情绪面对平静的他,还要令她无地自容。
好像动情沉沦的只有她自己。
许医生说,沟通是解决问题的重要方式。
可是,这些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从非正常方式确定夫妻关系的开始,吐露真心就变成了一种祈求垂爱的方式,她注定没有办法坦诚开口。
她选择靠离开来解决。
“叮——”
闹钟声突兀响起。
惊得席夏手上捏着的一段发尾从掌心落下。
贺霆云脑袋微顿,鼻尖轻擦过她的锁骨,直起身,捏了捏她半悬空的指节,拉过被子盖她身上,伸手捞过一旁的睡衣。
沟壑分明的腹肌径直从眼前飘过。
席夏眼皮跳了跳。
窸窸窣窣的声音中,v型人鱼线尖端没入布料之下,露在外面的倾斜线条多了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味。
——低腰是让人心率加速的诱蛊。
她心惊胆战地把被子蒙过头顶,试图忘却刚刚的画面。
小西瓜啊小西瓜,你糊涂啊,怎么能都下定决心离婚了,还馋即将变成前夫的男人的身子呢?
“整理一下,十分钟后下来吃午饭。”
“……”
蛊惑之意荡然无存。
席夏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内心重归平静,摊开掌心望着天花板。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
再契合的欢愉都抵挡不住贺霆云的时间习惯。
三年了,她都还没有习惯贺霆云这种堪称变态的自控力。吃饭睡觉必须在固定的时间范围内……哪怕是意犹未尽的夜晚,他也会控制次数,在最晚休息的时间点前结束。
起初,她沉迷于他的严谨冷淡,不会沉溺于私欲。
后来,她又觉得是因为——
他不爱她。
不爱,所以妥协和迁就,所以可以迅速冷却,不轻易去诠释诉说爱意。
不爱,也就从不会失控。
她很难想象贺霆云的情难自禁,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为了任何人打破自己的规则。
当然,也许只是对她不行。
她是七情六欲俱深的污秽邪魔,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这缕被她拉入泥沼的无情圣光,也从未同她一起坠落。
席夏翻了个身,光脚钻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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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也插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