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他沉默的时间里,陈昔欢沉静的眼神落在他脸上。
休息了半个下午,江燃脸色好看很多,额前乌黑碎发垂落至眉毛处,因为刻意克制,所以眼神显得犹豫乖巧,没了平日的凶戾,唇瓣也恢复了颜色,薄薄两片粉色,皮肤依旧苍白,是个浓墨重彩的帅哥。
陈昔欢不可能让他脱离视线一个人回去的。
江燃就是匹野马,一旦脱缰,后果很严重。
“你在白坡乡不习惯吗?”陈昔欢回忆田愿的样子,尝试打字安慰,“要是有不适应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江燃撩起眼皮,不轻不重地看她一眼:“告诉你能怎么样呢?”
陈昔欢想了想,打字:“我帮你避开,你要是尝到不喜欢的菜,就夹给我,要是住到不喜欢的房间,我去住,要是不喜欢我爸妈唠叨,我就陪他们。”
这样总可以了吧。
弟弟还真是难养。
陈昔欢鼓着腮帮子,绞尽脑汁也就想到这么多,尽管她不认为会有人不喜欢她爸妈做的饭菜,他们家是开早餐店的,二十多年了,口味是白坡乡有口皆碑的好。
为了安抚江燃,陈昔欢只好先表明她的诚意。
江燃迎着陈昔欢澄澈的眼神,怀疑她是不是真的不懂。
他不喜欢的是留在这里,和饭菜房间人都没关系,可陈昔欢偏偏就没给他离开的选项。
总不会真有人迟钝成这样?
看陈昔欢懵懂无知的样子,可能还真有。
一口气被陈昔欢堵得上不去下不来。
江燃心里烦躁,下意识去摸兜,摸了个空,没有烟也没有打火机。
更气了。
这时丁欣过来叫他们俩开饭。
陈家的餐厅在另一间屋子,专门用来待客的,餐桌还带玻璃转盘,四个人做了八菜一汤,冷盘热盘都齐全。
家里只有陈启福会做饭,他围裙都没摘,迫不及待地过来给江燃介绍他的拿手菜,腊肠卤鸡先给江燃夹了一满碗,又单独拿了个碗过来,盛了猪蹄汤,猪蹄自然也是挑最肥最软烂的给他。
这一番下来,江燃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可这是陈家父母的好心,不能辜负。
于是江燃坐下来,碗里每样菜都尝了一筷子,勾唇莞尔,说:“很好吃。”
陈启福和丁欣都乐开了花,也不管江燃吃不吃得下,盛汤的汤勺装满各种肉菜,接连送进江燃碗里。
江燃不是个会拒绝的人,一般他直接甩个眼刀过去,就不敢再有人杵在他面前了。
还是连陈昔欢都看不下去了,拦着陈启福,江燃才算躲过一劫。
刚巧今天是小年,习俗是主食必须吃饺子,于是就连陈昔欢都拦不住,陈启福给江燃盛了二十多个饺子。
丁欣的思虑更周全,想着各地习俗都不同,万一江燃要吃汤圆,还特意煮了一锅黑芝麻的,自然也进了江燃的肚子。
江燃:“……嗝。”
煎熬地吃完晚饭,不过才八点多,一家人就要洗漱睡觉,对于江燃来说,他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陈启福说:“我们明天三点就得去街上的店里,你不用跟我们一起,睡你的就行。”
江燃多问了一句:“什么店?”
陈启福:“卖早点的,米线、馄饨、包子、煎饼什么都有,你明天睡醒了也到店里去吃,让欢欢带你去。”
陈家一共只有两间卧室,江燃来了,就和陈启福一起睡主卧,陈昔欢和丁欣睡她的房间。
既然陈启福要休息,江燃也不可能还点着灯玩手机,洗漱过后就躺在了床上。
脱衣服的时候,陈启福惊讶道:“燃燃,你没穿秋衣秋裤啊?”
“燃燃”这个称呼让江燃愣了好久,他后知后觉嗯了声:“不习惯。”
陈启福不依不饶:“白坡乡都零下好几度了,不穿秋衣秋裤不行,你现在年轻,当心到了我这个年纪落下病根,你带秋衣秋裤了没有啊?我去给你拿。”
江燃立刻道:“不用了……我没带。”
陈启福忍不住埋怨:“这个欢欢也真是不会照顾人,连个衣服都不给你带。”
陈启福泡完脚,趿拉着拖鞋,从衣柜里拿出一套他的秋衣秋裤:“给,燃燃你先穿我的,明天叔叔到街上再去给你买。”
这套秋衣秋裤是黑色的,裤边都起球了,松松垮垮,不知道洗过多少回了。
江燃不可能穿秋衣秋裤,也不可能穿起球的衣服。
“叔叔,我真的不冷。”江燃试图劝说,“真不用穿。”
陈启福突然想起来什么,拿起秋衣秋裤打量:“不对,我的衣服你穿肯定也小了,大了还能往小了改,小了可怎么办?”
一听不用穿,江燃总算放下心。
然而陈启福接下来说:“我再抱一床被子出来,省得你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