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崖
他怎么会在这里?
叶初羽撑起身,沉沉地呼吸几口,将体内游窜的疼痛压了下去。
这种疼痛异于躯体的伤势,是被法剑在识海中探寻后,余留在神魂深处的无形折磨,连高阶弟子都要瘫软一两天才能回过神来。
然而叶初羽不到半天就醒了。
她皱了皱眉,睫毛微微地颤动,看见乘愿坐在床边。
"你醒了?" 乘愿问道。
叶初羽别开脸,本想让这位立刻滚出去的,但她将话咽了下去,想探探测试后的究竟。
空气似乎凝结成团,随时会因为一丝动静就碎裂。
"初羽,你不要一意孤行。"
叶初羽愣了愣,这话听着很耳熟。
"你救不了他们的,他们已被魔族化为厉鬼,对于人间和仙境都是极大的危险,必须铲除,我将不得不……" 乘愿低沉的声音有些飘忽。
叶初羽蓦然抬眸,才发现眼前这位,却是十年后的乘愿!
—— 她记得,就是这么一个黄昏……
当时,他坐在自己的床边,身子挺直,神情淡泊,那双眼眸被窗外探来的斜阳映射出流金色,似乎一座高不可攀的神像。
他劝她离开已经沦为乱葬岗的乘愿墟,但叶初羽怎么可能舍弃家园,舍弃伙伴们。
"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我有能力看护好他们,并让他们重新都修炼成形!" 叶初羽语重心长,确实她每日耗尽灵力去净化那些厉鬼。
然而乘愿沉默半响,道了一句:"初羽,你真的堕魔了……"
魔?
叶初羽气得差点呕出血来。
"任何人都能将我当作异类,乘愿,唯独你不可以!"
"你只会揪住那些大道理,什么仙啊魔啊,真的假的,都是一叶障目!"
她忽然落下泪来,眼眶湿红地看着眼前这人,曾经他们近得融为了一体,可自从圆圆夭折后,自从乘愿墟化作了乱葬岗,他们彼此心生嫌隙,逐渐就天各一方,仙魔两立。
可她叶初羽,从来没有改变过对他的心意!
"魔?可笑! 什么时候你们将我当作过仙?" 叶初羽撑着疲惫的身子,从床上起来,"我生来就是仙魔混血,从小受仙族的排斥! 我自建家园,走得是一条与仙魔两道各不相干的独木桥! 可是魔族害我子民,现在你们仙族也不给生路! 总之,谁若再敢踏入此地,我叶初羽定会让你们统统有来无回!"
噌地,叶初羽拔剑指向乘愿:"你走吧,到时候你不要出现在战场! 否则我会亲手……"
后面那三个字,她实在不忍心说出口。
然而不久后,乘愿却那么做了。
……
从过往的回忆中醒过神来,叶初羽凤眼一眯,清秀的双眉提了起来,顿时霸气侧漏。
当她用愤怒的目光瞥向床沿时,乘愿已消失在天光间。
—— 刚才不过是幻影罢了……
叶初羽呼出一口长长的恶气,躺下来修复虚弱的神魂,苍白的脸逐渐回了些血色。
测法剑时,她封印了夜闯仙源的记忆,其余那些甭管乘愿如何觉得,是抓不住把柄的。因为叶初羽自己知道,过去之事她清清白白,未来之事,只不过是每个人脑海里的幻想,心里的挂念。
不过,事情如若被师尊深究,她未必能逃过去,难道是那位刚正不阿的乘愿师兄放了自己一马?
叶初羽自觉想毁仙源的举动,过于冲动了…… 生出很多意外,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此外,还有几桩事情她想不通。
洛无羁真的盗了仙源灵石吗?那他为何不提早逃离?楚笑怎么会有魔气?她那么厌恶魔族,陌凌霜甘愿认罪又是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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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单单是叶初羽有疑惑,自测试以来,合虚境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些事。
次日,叶初羽继续如常去上早课,不同的是,她不再是第一个抵达课堂。
走进时,叶初羽快速瞥了几眼,楚笑和陌凌霜的位置是空着的。
锦文见到她,几个箭步冲了过来:"你这小杂种,还有脸出现?是不是你搞得鬼?! 肯定是你怀恨在心,蓄谋害了楚笑和凌霜!"
叶初羽一个甩臂,挡开了他伸来揪自己衣襟的手。
她神情淡定,与不顾斯文的锦文直面相对,这位公子出生于仙族豪门,可谓正统子弟,平日看似风度翩翩,此刻言行粗俗。
旁座的弟子们纷纷转头关注,连打瞌睡的人也登时精神,等待又一场大戏。
"对,我恨,我非常讨厌她们。" 叶初羽从容答道,毫不避讳,"她们傲慢自大,恃强凌弱,我很早就想给她们一个教训,只可惜,现在轮不到我亲自动手了! 还有你,锦文师兄,跟在她俩后头,像只哈巴狗似的,似乎有违你显赫的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