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裴礼殊险险移开笔头,抚着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气。
但他还没来得及平静下来,就又被来者气势汹汹的干呕唬住了。
“呕——!”
许竹竹一回到帐篷里,就放肆地大吐特吐,吐到整个人头昏脑胀,直不起身子,只能摊在塌上为止。
勉强止住了恶心感,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拍在她的背上。
“舒服了吗?”裴礼殊后怕地看着许竹竹。
携之而来的袖口清冽的兰花香幽幽萦绕在许竹竹的鼻尖上,将她的恶心与心悸缓缓拂去。
许竹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再说下去。
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太奇怪了。
怜悯奴隶之类的行为,在前世很正常,但在这里,不正常的是她。
裴礼殊叹息着拿起绣帕替许竹竹擦了擦嘴,“许竹竹,我们是妻夫。”
鼻腔充溢了属于裴礼殊的气息。
是能够安抚人心的馨香。
半晌,许竹竹难受地推了推裴礼殊,“我没事了……”
有些话,哪怕是妻夫之间也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裴礼殊有些气恼,但看许竹竹这个样子,又克制住了马上就要发出的脾气,打算先安抚人,不过他还未落实行动,想要说的话便被堵住了。
“宝,我一定拿不了头奖了。”
许竹竹一想到笼子里的人就忍不住想要吐。
竟然只是在烦恼这些吗?
裴礼殊莫名觉得她很可爱。
其实裴礼殊压根没有在意过许竹竹能不能拿头奖的事情,何况许竹竹本就早早给他打了预防针,他早有心里准备。
如果是因为这样才如此狼狈的话……
裴礼殊的心头有点痒痒,面上仍淡然道:“这有何大不了的?”
“……谢谢宝。”
许竹竹松懈地抬起手,遮住了狼狈的脸。
他无从得知,也不会意识到,这句话居然会像一颗定心丸般稳稳落在许竹竹的胸口。
让她如释重负,整个人都安定下来了。
-
024
帐篷外的号角声此起彼伏。
许竹竹头大地拿上弓箭和马鞭,准备走出帐篷。
飒飒。
才将发了芽的种子被风吹起,盘旋着落在人们的发冠上,令许竹竹本就郁郁的心情雪上加霜。
号角声的响起,说明围猎开始了。
她再不情愿,也得给自己的大姑子面子。
“你等一下。”裴礼殊叫住了她。
许竹竹疑惑地回头,裴礼殊信步向她走来,在她的左臂上板板正正地别上一根没有多余花纹的红色布条:“这是什么?”
裴礼殊低头整理她的护具:“这是信号。”
“尽管奴隶们穿了白色的衣服,但为了更容易区分,也为了提醒其余人,保护宾客安全的布条。”
毕竟也有人会穿白色衣服,只要别上醒目的红色布条,便不会被同伴误伤了。
许竹竹好笑地看着手臂上的布条。
方才有人说了规则,射杀一个奴隶得10分,射杀一只老虎一只狼才6分。
所以所有人一定会优先去找奴隶。
只是没想到,这些人为了干这件事,准备得如此充分。
她没忍住怀念了一下上辈子。
为了这次围猎,许竹竹还特意和林净学了几个星期的箭术,加上原身的基础,本以为这次围猎至少能得个小奖,惊艳惊艳老婆。
现在看来,是真的彻底没机会了。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许竹竹笑着和裴礼殊挥了挥手,将微笑面具下复杂的心理活动隐藏了下来。
“等我回来嗷!”
也罢,大不了猎张狼皮回来给老婆多做一件披风也行。
她做不到昧着现代人的良心去做违背自己价值观的事情,也没有能力让这个时代的人放弃这项活动,但她可以不去看,就当不知道。
……
许竹竹本来是这么想的。
她牵着马特意绕开了猎场中心,想要远离那些人。
皇家猎场很大,哪怕是绕边走,也有不少猎物。
没想到的是,许竹竹走累了,停下让马儿喝水的时候,突然冲出一道瘦小的身影,如闪电般将她的红色臂带抢走了。
许竹竹立刻反应过来,就要去追。
追了几步,她忽然意识到奴隶抢她的红色臂带或许只是为了保命。
仅仅一根红色臂带。
给了他,他就能活下来。
而她至多不过是需要哄哄裴礼殊,这件事大概就过去了。
在活生生的人命前……
良心的重量在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