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X原创-网中蝶-14宁静-2

染染就这样和侠客共度了很长一段日子。

从目睹死亡的那一天起，她就几乎足不出户──她也很快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情绪渐归平静。

儘管他不知道，其实在他需要出门办事，不在家裡的那些天，她总无法自已的辗转哭泣、难以成眠。

她害怕，怕这个陌生世界那疯狂的潜规则──虽然他对她承诺了保护，但这个承诺的力度有多苍白脆弱，他们都心知肚明。

她以为自己视死如归，但若能好好活着，谁又是真心想死？

她想回家，回到属于她的归处，那个曾经厌倦、曾经想远离的地方，却讽刺的成了她魂牵梦萦之地，每每想起就心痛难抑。

侠客发现，染染身上多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鬱气息，就像表面光鲜内裡却已经死去的花朵──与那青春靓丽的外貌揉杂成一股病态的、却很吸引人的特质。

大概猜想到她的心态，但他并没有深究，更遑论安慰。

他很明白，安慰是没有用的。

他不能也不想让她随意离开，而她也找不到回家的方法。

自从余染染出现之后，侠客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就彷彿，是那个人从梦境走到了现实，格外神奇。

而他发现自己其实挺享受有她相伴的时光，和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陪她共进三餐、抱着她一同入睡……

于他而言竟彷彿成了天经地义的习惯。

他们的互动渐渐多了起来，他对“自己的女人”一向温柔纵容，除了原则性问题外几乎有求必应，虽然只是表面上的，但依旧令他们的关係越加和谐。

他教她识字──虽然不知为何说话交流没问题，但这个世界的文字对她而言无异天书。

乍然成为“文盲”令一直是高材生的染染十分焦躁，所以她学的格外认真。

她还是十分聪明的，没多久，已能磕磕绊绊读完一册绘本，当时她兴奋的一把抱住了他，甚至往他脸上亲了一下。

这让侠客意外的感觉很有成就感。

她也曾写过属于自己的文字给他看，她说，那叫“汉字”──是种笔画繁多、型态流丽的优美文字。

她写了自己的名字余染染，和两句诗──蝴蝶不传千里梦，子规叫断三更月。

当他好奇地问她诗句意思，那瞬间，她流露出的眼神，是他从未曾见过的寂寥与酸楚。

「就算在梦中化成蝶，也看不见千里之外的故乡，只听见杜鹃泣血哀啼，直到月落之时。」

很美又很凄凉的意境，虽然他完全不能体会。

染染身上有股娇矜之气，明显是优渥家庭环境培养出来的，这一点，从她的挑嘴行为展露无遗。

她的挑食，并不是讨厌某种食物，而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那种挑，和从来不讲究吃食的侠客有天壤之别。

其实她并没有抱怨过什麽，只是最开始，通常吃不了几口就放下餐具，宁可饿着也不肯吃不合胃口的食物。侠客为此想了很多办法──他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女人日渐消瘦，而且他也不想强迫她。

观察很多次之后，他才确定──她只□□细烹调的食物──越精緻越好。

面对美食，她那双墨黑眼眸会灿亮如星光闪烁，然后用宛若贵族的姿态安静而优雅的把食物吃掉。

他发现自己其实很喜欢看她吃东西的模样，有种特别的从容意境。

于是他开始找各种高级餐厅的讯息，直到最后，他几乎对整座城市的美食瞭如指掌。不知不觉间，他似乎也被影响的讲究起来。

除了这点小小的骄纵任性，她同时也多才多艺充满诗情画意，喜欢阅读，此外，她的手也很灵巧，能做出各式各样的小工艺品，还有一项特别的兴趣──摺纸。

一开始，她用的是家裡随手可见的废纸、宣传单、报纸之类，几乎能看到的纸张，都在不知不觉间被她变成了各色小动物或花朵，让他觉得颇有意趣。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摺纸真的也是一门艺术。

后来，他帮她买了许多纸艺专用纸。

高级色纸触手光滑细腻、绚丽多彩，甚至还有各式各样精美的花纹，让一向带着哀愁氛围的少女，难得绽开了甜美笑颜。

她最喜欢摺的──是蝴蝶。

侠客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张纸可以折成那麽多种类的蝶。

她将色彩斑斓的纸蝴蝶串了起来，挂在窗边，风起时，翩翩飘荡宛若真的群蝶飞舞。

她总撑着小脸看得入神──她也许，是在羡慕吧？

羡慕她所失去的自由。

她是一只，被蜘蛛罗网给禁锢了的蝶，再没有飞舞的资格。

侠客觉得，要用蝴蝶比喻的话，她就像随处可见的小白蝶──无害单纯，没有攻击性，以及──无与伦比的脆弱。

他忽然想起，刚离开流星街时，看到过春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