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
因着廖喈和姚政还有事相商议,廖文茵便只带着母子三人一道去了。
昔日门庭若市的柞红轩如今冷清的很,院上只有一个老妈子,闲来无事坐在廊下摆弄着针线活,看自家小姐带着一行人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前去。
廖文茵细细问了今日白雉吃食如何,药有没有按时喝了,午睡了多久睡得如何......
那婆子一一回了,廖姑母在一旁看得不住点头,外头都道这侄女每日侍奉夫人病榻前,现在看来竟是所言不虚。
廖文茵淡笑着,还未来的及说话,那婆子便讨好道:“我们小姐最是孝顺不过了,不仅常来亲侍夫人用膳,近日冬寒,小姐怕那起子小人欺负了我们,还亲派人送了棉被和炭火来——”
廖文茵打断她,低声斥道:“多嘴!为人子女这是本分的事,有什么值得拿来说道的。”
“你这孩子,如今管着内宅大小事,还要时时顾着这边,真是难为你了,”廖姑母感叹一番,又打趣着,“也不知日后我有个什么病痛的,你妹妹会不会也这样念着她母亲。”
姑侄俩不过是寒暄,姚书萱却冷笑一声嘲道:“舅母只是姐姐继母,姐姐就这样感恩戴义,也不知若是姐姐生母在的话是否也能如此关怀备至?”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只听廖姑母怒急呵斥,“混账东西!你说的是什么话!?”
虞娘站在廖文茵身后,看不见自家小姐的表情,心头气急,这表小姐好歹也是官家小姐,怎么如此不知规矩分寸?
谁知被母亲呵斥的姚书萱竟还满脸不服气,廖姑母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廖文茵,被女儿弄得颇有些下不来台。
谁家没有些个后宅私事,只是此刻被自家女儿揭了底,岂不是叫所有人都以为她在家嚼自己哥哥的舌根。
廖姑母将姚书萱扯到身后,手里头暗暗掐了一把:“你个死丫头,你还有没有规矩?什么混话都敢乱说,还不快给你姐姐赔个不是!”
姚书萱“嘶”了一声,嘴里嘟嘟囔囔的。
蓦地,廖文茵轻笑一声,意味不明。
“姑母,萱儿还小,日后好好再教导就是了,何必动怒,”看廖姑母面上讪讪,转身又对着姚书萱叹道,
“我命不好,不如妹妹亲母在旁,能时时享天伦乐,可得姑母日日教养,只是白二夫人也待我很好,妹妹说这样的话,我实在是,实在是——”
说着,她踉跄了一下,幸而被身后的虞娘搀扶住,廖文茵手中捏着帕子捂着胸口,眼眶已然红了半晌,目露凄楚,似乎又是气急还虚咳了两声。
见她这般情急,廖姑母更是面上过意不去,亲自上前去扶着她。
“茵儿,是你妹妹不好,她小孩子家家的什么都不懂,大家都懂你的苦心的,你可千万别难过,这孩子被娇惯坏了,真是该好好教教她规矩。”
廖姑母打着圆场,长辈姿态放的低,她撇了一眼面色难看的姚书萱,到底没再说什么。
到底廖姑母是要来探望白雉的,不好总在这耽搁着,那婆子也是个有眼里见的,又立马上前说夫人这会子午睡该醒了,带着她们往里头走。
推开主屋的门,廖姑母便惊讶道:“呀,这屋子怎么这样黑黢黢的?”
廖文茵还没来的及说话,姚书萱冷嗤,“姐姐孝心可表天地,只是这样的地方也不大合适人养病用吧?”
廖姑母没有出言阻止,看着也对女儿的话深以为然。
虞娘在廖文茵身后跟着,闻言语气不好的回话:“表小姐莫要处处为难咱们小姐,夫人这病古怪,是个见不得光见不得人的症状,表小姐若是有旁的法子能治好咱们夫人的病,那我们廖家自是感激不禁的。”
廖文茵呵斥她没大没小,这时里面屋子里传来东西打翻的声音,将几人都吓了一跳,忙进内室查看。
屋内静悄悄的,收拾的倒也齐整,除了落在地上的茶盏,却不见一丝人影。
姚书萱还在暗自打量着此处,试图找出白雉被苛待的痕迹,却见屏风尾角处有什么什么动静。
她离得近,也没想太多,便悄声上前去。
突然,一个人黑乎乎的人影扑出来,将姚书萱直扑在地,她被吓的大声哭叫起来。
“啊!我的脸,我的脸啊——”
廖姑母慌乱上前去将姚书萱扶住,廖文茵也喝道叫人来将那人拉开。
烛火映过来,只见躺在母亲怀中的少女脸上血糊一片,再往地上看去,赫然是一片带着血迹的被蹦落的碎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