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离开之日渐近,赵奉安对吏部的公事早已不再用心,除了仍亲自参与审议林余一案,其他公事都已交由他人处理,每日去上值只是不想引起他人注意。
这日他在班房翻看着林余的案卷,心中思量着要如何尽快将他定罪,如此他便可心无旁骛带宛儿离开。
突然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他抬眸看去,正好看到温铮匆忙进来。
温铮行事沉稳,可今日却慌张得连行礼都忘了,只是焦急喊道:“公子,长乐公主遇刺被劫持了!”
赵奉安猛地起身,林余的案卷被碰翻在地,纸张洒落一地,白茫茫一片。
他踩着散落的纸快步来到温铮面前,紧握着拳,从喉咙中逼出几个字:“怎么回事?”
原来林宛儿自医馆出来不久,她乘坐的车辇便被十余个黑衣蒙面人团团围住,偏偏这次她为了不引人注意,轻装简行,只带了数个侍卫随行,而功夫最好的霍念又不在,黑衣人很快便制服了侍卫,他们并无意伤人,只是带走了林宛儿,并留下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赵奉安亲启。
不待温铮话说完,赵奉安已经劈手夺过信封,拆了几次都拆不开,还是温铮接回去,取出信纸交给赵奉安,上面只有一句话:
“西山万云寺后院。要留活口,独自前来,不许带人。”
想着娇滴滴的宛儿此时不知如何境地,赵奉安目眦尽裂,转身便要出去。
温铮连忙跟上去:“公子,您不通知宋帝吗?”
“不用。”赵奉安信不过宋帝,更不敢用宋宛儿的性命冒一丝风险。
既然信是点名给他的,想来是冲着他而来,他独自前往是最好的选择。
说话间,赵奉安早已快步出了衙署大门,随意选了匹马,上马飞驰而去。
温铮咬咬牙,只好骑马紧跟其后。
*
其实宋宛儿并不如赵奉安想象那般凶险。
在小巷时,她被黑衣人用一块湿布捂住口鼻,便迷晕了过去。待她转醒时,已经在一间简陋木屋的卧榻之上。
渐渐回忆起发生之事,宋宛儿猛地坐起来,她身上并无绳索捆绑,衣衫也完整,除了还有些昏沉,身体并没什么不适。
宋宛儿努力稳着心神,下床查看。
屋内光线昏暗,十分阴冷,窗子上钉着厚厚的木板,看不到外面情景,不知身处何处,亦不知时辰几何,门当然是被锁住的,宋宛儿用力拍打房门,外面毫无动静。
她用力咬着唇,试图冷静下来,转头查看屋内情景。
房内极其简陋,四处都是灰尘,只有几张破旧木凳和一张卧榻,她摸回卧榻坐下,蜷起双膝抱住自己。
是谁绑了自己?有何目的?
不知锦寒怎么样了,父皇他们知道自己出事了吗?赵奉安呢?
想到他,医馆老婆婆的话犹在耳边,宋宛儿心中一痛。
同床共枕了三年的人,她竟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宋宛儿心中纷乱无比,但她亦清楚,此时情况未明,她多思无益,除了等待,没有其他办法。
这时,房门传来动静,被人从外面打开,宋宛儿抬头看去。
一个苗条身影出现在门口,宋宛儿被外面强烈光线刺激得眯起眼睛,仔细分辨,发现那人竟是青颜。
“是你?”宋宛儿语气惊讶,可她心中却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这段时间一直隐隐的不安影影绰绰地展露出狰狞模样。
青颜并没回答,只是端着茶盘款款进来,随即有人在外面重新关上了门。
将茶盘放在布满灰尘的桌上,青颜倒了一杯茶,缓缓走到宋宛儿面前,将茶杯递到她面前,轻柔开口:“公主,受惊了,喝杯茶吧。”
宋宛儿没有动作,只是警惕地看着她。
青颜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将茶杯放在榻边上,随即矮身坐在旁边一张木椅上,依旧是一副温婉样子:“公主金枝玉叶,让你受委屈了。”
放下蜷着的双腿,宋宛儿坐直身体,嘲讽说道:“有话就直说,都已经把我绑到这里来,还有什么客套的。”
“也好。”青颜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又似乎有些苦恼地思索,“从哪儿开始说起呢?”
宋宛儿似乎看到背后隐藏的事实像一只嗜血怪兽在逼近,她躲无可躲,逃避亦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她深吸了一口气,嗤笑一声,顺着青颜的话说道:“我们之间的交集无非是赵奉安,不如从他开始?”
“好。”青颜当真点了点头,语气依然轻柔,“说到奉安,你是不是以为他姓周,是赵国周云忠老将军的次子,因为被送来赵国做质子才被赵王赐姓为赵?”
“其实奉安本就姓赵,他是前赵王的独子。”
尘封多年的往事被重新提起,宋宛儿曾在史书中读过略略几行的文字,一笔一划中渗透出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