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
曹嬷嬷第一天上课就只教了一件事——下跪,怎么跪得不卑不亢,有礼有节。万朝会要小住宫中一段时间,行李下跪是最少不得的礼节。
顾若纱秉着和顾墨的约定,从第一天起就亦步亦趋地跟在曹嬷嬷身边,是不是撩拨一下顾嫣然‘嬷嬷我这样做的对不对?’,‘嬷嬷您看我这么做好吗?’顾嫣然看到她这样就来气,嘀嘀咕咕地说‘装什么’
因为顾若纱时不时地做错抑或说是想追求做到最好,曹嬷嬷免不了讲多一两遍,拖个一两个时辰。
顾嫣然咬着嘴唇,努力忍耐着不在曹嬷嬷面前发飙训人。她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繁文缛节,此刻却被顾若纱拖累的不得不多学一点,虽是冷冬的天气还是学得心里头无名火起。
顾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嫣然的脸色,自己需要一个机会输掉管家的权柄;又看着曹嬷嬷看见自己时偶然露出追忆般的目光,也需要得到一个答案。
几天后四人就初见成效,行不露足,笑不露齿,规规矩矩,和和睦睦
这面子上的和睦勉强维持到学习打茶的那一天,打茶本就烦琐,加之以顾宏烨的官职还未到可以品用打茶的地步,只不过是嬷嬷教着,四个人便学着,大冬天的就连曹嬷嬷都教出了一身汗,只得叫她们暂时歇息,自己也去换身衣裳歇歇再来。
顾伊人拉着顾墨摆弄着嬷嬷教的手势,顾若纱此时却突然开口讥嘲:“三妹妹、四妹妹又何必如此用心,嬷嬷都走远了,装的再像也没人看了。”
顾墨还没答话,顾嫣然就率先开口刺回:“三妹妹和四妹妹那是有心向学,倒是二妹妹无须整天在曹嬷嬷眼前卖乖。毕竟曹嬷嬷又不是久住我们家,以父亲的官职,以后要用得着这些烦琐的规矩礼数的地方也不多,妹妹今日学得这般用心,我倒怕你白费心机。”
顾伊人求助般地看了顾墨一眼,示意她赶快阻止一二。
顾墨无奈地摇摇头表示救不了,悄悄打发走春桃去找韩大夫以备万一
顾若纱秉着挑事的原则,不紧不慢地回刺:“姐姐倒也不用操心什么以后,万朝会上能用就成了。妹妹愚笨才请嬷嬷多多指点。倒是姐姐也得多用点心才是,老是这样吊儿郎当地过日子可不是长久之计,若顾家嫡出长女是这幅习性,以后连累了姐妹们的婚配,到时候你放在心尖上的三妹妹可是要恨死你的。”
顾嫣然这些日子被她烦的正是一肚子火,正想吵个天昏地暗好杀杀她的锐气:“好端端的,你扯什么三妹妹?你既知道自己愚笨,就不要来对我的日子指手画脚。还不如识相些,别一天到晚缠着曹嬷嬷,小心登高必跌重!”
顾若纱本想再辩驳下去,瞧见窗外有人影在慢慢靠近,寻思是顾墨叫的人来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走到顾嫣然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一脸惶恐地抽泣着争辩:“若儿实在愚笨,又恐在万朝会上出错才敢劳烦嬷嬷教了一遍又一遍,也自知此举连累了大姐姐、三妹妹和四妹妹。可姐姐说什么‘登高必跌重’当真是伤了若儿的心了,若姐姐觉得若儿身份卑微,不配同姐姐一起入学,今日过后我便向祖母自请离去,绝不连累大姐姐!”
顾伊人讶然于她那说哭就哭得眼泪,也奇怪于她突然的一反常态,但却猜到事出反常必有妖,忙拉住正想回怼的顾嫣然,笑着打断:“二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大姐姐又怎会嫌弃你我呢?再说什么身份卑微的可把大姐姐臊死了,一家子虽有嫡庶,终是骨肉啊!”
顾墨垂下眉眼,一切正如自己所料,四妹妹是个最是心细,打量着这么反常的事是一定会出手阻止的,只要她出手,就有机会探多点曹嬷嬷的消息…
顾伊人话音刚落,曹嬷嬷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拍手笑赞:“姐妹间一团和睦,属实是顾家之幸了。”
顾嫣然这才反应过来暗暗咬牙,好你个顾若纱,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就盼着吵起来好告状是吧!
曹嬷嬷放学后,顾嫣然还余怒未消,正想冲过去争个是非黑白就被顾墨压下:“大姐姐吃的亏还少吗?现下冲上前去又能做什么呢?”
顾嫣然心中还是愤愤:“从始至终,我只想要姐妹间一团和气,她偏偏要作对!让我心生怨怼也是她的不是!她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四妹妹也不理她呢?!”
顾墨忙安抚地拍拍顾嫣然的手:“人与人之间不是你想便能的。日后姐姐还是小心防范才是,不害人却也不能被人害了。”
顾伊人正收拾着书箱,闻言抬眼看了顾墨一眼,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有所指:“是啊,人与人之间不是你想便能的…”
顾墨听出了言外之意,顾嫣然气极无奈只能泄气地叹一声:“算了,反正不是第一天栽在她手上了…”
顾伊人忽地转了一个话题:“大姐姐也犯不着为这种小人生气,我今日出门前才将你送来的鲫鱼和冬笋一起做了冬笋鲫鱼汤,出门时还特地吩咐她们看着火候,现下回去正好喝了暖暖身子!”
顾嫣然眼前一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