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
看守的两个老婆子起初还守在门内,入了夜就守在门外,看守得还算宽松
顾嫣然看见守夜人一走,忙捶着酸软的腿坐在蒲团上,又看了看周围还跪着正经的众人拍了拍身边蒲团满不在乎地说:“都坐吧,入了夜没人会管我们的,这种事我早有经验了!”
可不得有经验吗?从小到大被大娘子罚了无数次跪祠堂都是顾墨偷偷爬进来送吃的
顾若纱看着心事重重,沉默不语
顾伊人看了一眼顾若纱,竟然开始回忆起小时候来,她语气温柔,仿佛回到了当时无忧无虑的日子:“话说小时候,我们还常常一起来这玩捉迷藏呢。三姐姐藏起来的时候,我们谁都找不着。”
顾墨听她挑起的头,就知道顾伊人也猜出了不对。顾若纱太安静了,安静的像在心虚…
她便也开始顺着顾伊人的话说:“那是因为我压根没有想过要藏在祠堂里,不是躲在祠堂外的小树林,就是躲在院角。二姐姐才厉害,每次躲在祠堂里面都能让我们一顿好找。”
顾若纱正出神地看着寄在自己腰间上的香包,兀地从顾墨嘴里听到自己,还慌了一下神,强压下心中的慌张说:“小伎俩而已,我只记得每一次都是大姐姐先被找到的。”说完还像往常一样挑衅般地看了顾嫣然一眼
顾嫣然无心和她计较,毕竟算得上是有难同当的人了,只朝她做了个鬼脸,满不在乎地说:“是又怎么样?”
十来岁的小孩们容易被逗笑,也很容易打破僵局
大家也就顺势一道坐了下来,却又不知道再说些什么,都发呆地看着祖宗牌位,祠堂内常年熏着檀香,烟雾寥寥让人看不清牌位上写着什么,却让人心中无端的觉得五味杂陈
她们曾经也是很要好的姐姐妹妹,甚至比别家的姐姐妹妹还要好上几分。
她们一起钓鱼、一起打鸟、一起荡秋千、一起捉迷藏,一起做过很多事情
当时她们之间的感情好像完全没有被大人间的事情影响,哪怕早上秦姨娘和大夫人刚刚大吵一架,下午顾若纱就会拉着顾嫣然去放风筝。哪怕顾伊人的生母陈姨娘和苏姨娘玩得比较好,苏姨娘分糕点时依旧是每个孩子两块
只是现在的所有都变了,顾墨的弟弟死了,顾若纱没有站出来说出真相;顾墨的奶娘死了,顾若纱没有站出来作证…
往事就如同牌位前的寥寥青烟,永远梗在四人中间,隔断了视线
顾若纱这么多年来有没有后悔过,她们无从得知,只能默契地没有提两年前的事情,维持着面上的一团和气,安静得能听到外面呼呼而过的风声
顾嫣然有些坐不住,环顾了一圈率先轻咳一声打破僵局:“今晚风真大啊…”见没人理睬又只能换个话题问:“你们饿吗?”
从用过早饭后去无为阁到现在就没再吃过任何东西,而现在连顾墨都被困至此更是不会像以前一样有人送东西来吃。
三人都认命般地点点头,顾嫣然看了一眼案桌上供奉先祖的糕点,犹豫着问:“不如…我们…就偷偷地吃一点…”她捏着两根手指朝三人比画,眼里亮晶晶地说:“就吃这么一点点,她们不会发现的!”
顾伊人率先表示不同意:“我们都不是小孩了,现在还在受罚,再偷拿贡品,曹嬷嬷那边不好交代。”
顾墨点点头表示赞同,人长大后总是会失去一些特权,比如说用撒娇躲过惩罚
顾嫣然整个人都垮了下去,摸了摸肚子嘟嘟囔囔地说:“再饿下去,没等给她交代,我就要先饿死了。”
顾若纱矜持地颔首表示赞同
顾嫣然诧异地看着她,满眼的不可置信,惊异于这次她竟然没有和自己唱反调!
顾若纱翻了一个白眼:“拜托,我也是会饿得好吗?”
四人笑成一团,笑着笑着顾墨突然觉得手中一阵刺痛,脸色马上苍白起来,三人惊讶于事出突然,忙凑上前去问怎么了,顾墨痛的说不出话,冷汗涔涔
顾嫣然把她揽靠在自己肩上对着她左瞧右看,抓起她的手左翻右翻才找到了一个细微的伤口:那个伤口周围淤黑一片,不像是撞击所致
顾伊人忙拿了桌上的香烛凑近一看,接着烛光才看清顾墨手上的伤口,乌黑一片,只有两个尖尖的牙印,马上被吓了一跳,慌张的问:“怎么办!像是蛇咬的!”
顾若纱率先站起对着门外大喊:“你们都是死人了吗?还不快进来看看!三小姐出事了,快去请大夫啊!”
可四周却无人回应,祠堂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顾伊人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指着门角惊恐地大叫:“在那!”
四人循声望去,一条婴儿手臂粗的赤黑眼镜王蛇正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银光,它不紧不慢地吐着蛇信,昂扬着蛇身不悦地看着众人,似乎是她们妨碍到了它,嘶嘶声威胁意味十足
顾若纱看清之际吓得腿都软了,整个人无力地搭在门槛上动都不敢动
蛇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