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一念(1)
冻坏了身子。”
顾若纱压根听不进去,双眼无神地看着秋杏流下泪来,木木地问:“秋杏,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把娘亲接回来?什么时候才能不再被人监视?不再被大夫人掣肘?做回自己的主?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秋杏目露不忍,心中无奈只能一味地更用力地劝:“离开这也许就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顾若纱当了真,懵懂地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问:“怎么离开这?”
秋杏被她认真的眼神吓了一跳,低下头不敢对视,眼神躲闪、含糊其词地说:“小姐今年都十二了,及笄之后不就能嫁人了吗?嫁了人可不就是离开这了吗?”
顾若纱的神情似乎被她说动,秋杏被她此举鼓励,更加卖力地劝说:“更何况嬷嬷不是说了‘女子嫁人就是重投一回胎’,年末又还有万朝会吗?万朝会上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们,还有那些等着相看的将军哥儿们,老太太千辛万苦地叫曹嬷嬷来教一场,不就是为了想给你们寻门好亲事吗?”
“是了…就是了…曹嬷嬷也说嫁人就是重投一回胎…嫁了人就能逃出去了…”顾若纱喃喃,失神落魄地往屋里走去
秋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无论编什么理由,只要她能撑过来就好了,又无奈地捡起顾若纱的披风啧啧摇头,那些世家大族、将军哥儿哪是这么好嫁的?这两母女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是一样看不清形势
进了屋,顾若纱自己卸下妆发,她眼角的泪痕还在,痴痴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二岁的脸虽还有些稚气未脱,但是已经足够艳丽。她完美地继承了秦姨娘脸上所有的优点,但那双杏眼也像秦姨娘那般永远地蓄着泪水,泫然欲泣:“娘亲,为什么被逼到毫无退路的永远是我们母女…”
秋杏又一次为自己的命运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就摊上了一个这么不听劝、这么眼高手低、又这么可怜的小姐呢?
她知道秦姨娘和顾若纱真的很像,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样的人,容易被人利用,也容易出事…
她伸手接过了顾若纱的发带,还是选择小声的安慰:“小姐,早些歇着吧,一切都会好的。”
这四角小院、这熬油般的日子,我们两个慢慢熬着就是了…
顾若纱像是升腾出一股怨气,紧紧抓住那截发带,不甘心地说:“秋杏,我不想靠嫁人这条路了,嫁人不过是从一个笼子跳进另一个笼子…”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年轻美艳,是个不小的资本;但她不想像她娘亲一样,只有美貌这一个资本:“我要拉下顾墨,拉下大夫人,自己掌家,把母亲接回来过好日子!”
“小姐,”秋杏的声音冷了下来,她必须给顾若纱泼盆冷水,让她谨记祸从口出:“这个梦,你做了两年了…”
从秦姨娘进庄子里头起,她的小姐就没停下过做这个梦。特别是看着三小姐一步步站稳脚跟,一步步抓住权柄,她更从这个梦中醒不来了…
顾若纱却答非所问:“你会帮我的,是吗?”
秋杏低下头,不置可否,如果要直接拒绝,自己也没法做到…
“现在大夫人明晃晃地送了一个人来,她一定是想着借那个人的嘴说点什么东西给我听…”顾若纱有些疯魔,却难得这么清晰地分清局势:“前几日曹嬷嬷才找我问了苏姨娘的事,今日大夫人就害了顾墨,又送了个人给我。她这是在寻求合作…一定是曹嬷嬷不站在她那边,曹嬷嬷不站在她那边,老太太也就不站在她那边了…”
顾若纱轻笑了两声:“只要她们因为顾墨鹬蚌相争,我就能渔翁得利…”
她的眼里蹦出希望的光芒,也是第一次这么胜券在握
秋杏心情有些复杂,她觉得应该要阻止顾若纱这么疯魔下去,又觉得也许她真该赌这么一把…
至少…至少这个赌局能给她一个希望…输赢也未可知…
她附上顾若的手,坚定地点头:“奴婢永远跟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