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
纸钱,甚至挽联都写好了晾置屋内。
季沉稳稳提灯,淡定回头瞧了一眼:“棺材而已,成岭莫怕。”
顾湘不怕,但是很好奇,伸长了脖子看过去:“季姐姐家里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置办棺材呀,也太晦气了吧?”
“阿湘。”温客行语含警告。
“我这病来的急重,又是要命的病因,指不定哪天就死了,打口棺材有备无患,晦气总好过曝尸荒野。”季沉并不在意顾湘的问题,耐心回道。
温客行似是有愧于方才顾湘的冒犯,拱手道:“小可略懂些家传医术,不妨——”
“不劳费心,生死有命,”季沉自然是拒绝,轻笑道,“这般折磨人的伤病,早死早超生。”
温客行摇头不赞同:“人生欢乐苦短,季姑娘何苦呢,不妨告知温某,姑娘病因何在,也好为姑娘的病参谋一二,你说是吧,周兄?”还不忘拉着周子舒,挤眉弄眼,一副“咱俩天下第一好”的模样。
病因?恐怕是自己先前给她的那一掌“凌寒暗香劲”了,周子舒面色不好看,什么也没说。
风好像又大了些,季沉裹紧披风一步步走着,脚步也沉重了几分。
今夜不知为何,季沉的病情开始反反复复,实在无力顾暇温客行的几番试探,回答起问题来含含混混,头晕脑胀。
加之温客行对周絮的那粘糊劲,让季沉心生一种眼花缭乱的无力。
好一只开屏摆尾的花孔雀。季沉险些脱口而出。
这人好吵,头好痛,要炸开了。
季沉捏了捏眉心:“那个,花公子……”
“季姑娘,小可不姓花。”
“喔,那孔公子……”
周子舒心知季沉什么德行,忍不住开口提醒:“他叫温客行。”
叫什么?
肺腔里的空气极其稀薄,季沉额角脉管抽痛,根本听不清周子舒的话,只顾着深喘换气:“那雀公子,客房到了,诸位位早些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喊招招。”
温客行:……
“小雪,”季沉吸了几口凉气,扶着蒋雪的肩膀,“今晚和你招招姐姐睡,好不好?”
蒋雪乖巧应下,只是眼睛一直往张成岭身上飘,盛满了担忧。
“小雪别担心,我没事的。”张成岭面色虽苍白,还是朝蒋雪安慰笑了笑。
“走吧,”季沉轻轻靠着蒋雪肩膀接力,将灯送到蒋雪手里,“姐姐累了,帮姐姐提灯好不好?”
周子舒就这样看着这一大一小的身影,相互扶持着回了小院。
她竟然病得这般严重,周子舒面具下的眉头紧紧皱着。
待青招熬了药回房,季沉已将蒋雪哄睡下,端坐桌旁等着她。
季沉只点了一盏灯,指尖轻点桌面,昏暗光线下看不清细微表情,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该尽快把小雪送走。”季沉冷不丁来了一句。
青招放下汤药,探头朝隔壁蒋雪睡下的房间看去:“不如让小雪跟着我们——”
“不妥,”季沉果断摇头,“你既然在镜湖剑派见到了天窗的机关雀,这越州就已经不安全了。况且我活一日便少一日,如何保证她的以后。”
“姑娘你为什么这么怕天窗呀,我们又不是打不过……”青招不禁好奇,可看到自己一提到“天窗”二字,季沉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连忙知趣闭口不谈。
季沉思忖片刻,拍板决定:“把她送去安吉裴叔那里吧,你亲自去,明日就走。”
“那姑娘你一个人——”青招担忧道。
“我待在这里不出门,短时间没人会发现我。”
青招:“我是怕姑娘你做饭把自己毒死……”
季沉梗住:“我还没那么废,上次只是意外。”
“那姑娘你记得按时吃药,熬药热气呛人,乌先生送的药丸还在,姑娘要按时服用。”青招叮嘱得苦口婆心。
季沉心不在焉,回答得敷衍:“嗯呐嗯呐,知道了知道了。”
“那么,姑娘,”青招端起刚刚熬好的汤药,在季沉面前晃了晃,笑容渐渐扩大,“今晚也要乖乖喝药的。”
洁白如玉的药碗,漆黑诡异的药汁,随热气蒸腾而出的浓郁苦味。
这一切摆在季沉面前时,吓得胃底翻江倒海。
可有青招一旁虎视眈眈,季沉也不敢偷奸耍滑,只好皱着脸接过药碗,捏鼻子一口闷进去。
若是真的不喝,青招也真的敢捏着自己鼻子,强行灌进去的。
“咳咳咳——”
满口干苦,激得季沉一阵剧咳。
“乌溪这药,咳咳……也太苦了些……”季沉满桌找水喝,却被青招无情推了回去。
“乌先生还说过,您伤在心肺,药是镇咳的,不然一直咳会牵扯您的心脉旧伤,一刻钟内不得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