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信
褥后,便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正殿内空荡荡的,因她施针时需要保持清净,每每此时,宫人便会自觉的退下。
然就在她距离门槛还有几步之遥时,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胸闷气短,响亮、弥漫的哮鸣音在她耳边嗡嗡作响,银针从她手中坠落,是她的喘鸣症发作了。
她颤抖着左手伸进袖口,拿出随身携带的玉瓷瓶。就在她快要拔开瓶塞时,她的手骤然失力,玉瓷瓶砰一声坠落在地,滚落到了数尺开外的桌底下,她费力的迈步意欲去捡起来。
却被地毯边缘绊住,导致她直直扑倒在地,顾不得疼痛,她想喊人进来,但连呼吸都艰难,更别提出声说出一个完整的字了。
谢锦承午时在华阳宫瞧了孟依一个时辰后,便去料理朝堂之事了,今日的政务比寻常要多一些,但他却比往常早一刻钟就处理好了。
一走出乾清殿,他便马不停蹄的往华阳殿大步流星的奔去,心情如沐春风般畅快。
可他还未跨入华阳正殿,就看见孟依整个人扑倒在地,身体还在微微抽搐,这一幕刺痛了她的神经。
他三步并作一步跑到她身侧,一边揽过她的肩膀和腿弯把她抱起来,一边因为惊慌而毫无章法的问道:“你怎么了?我去叫太医,不是!我带你去找太医……你不会有事的……”
孟依在谢锦承快要把她抱出殿门前,拼命使力一手拉扯他的衣襟,一手指向玉瓷瓶掉落的地方。
好在他虽然已经一只脚跨过了门槛,但他还是瞥见了地上的玉瓷药瓶,所以他恍然大悟般快速折返,来到在玉瓷药瓶旁边,直接一手拿起玉瓷瓶,一手把孟依抱在怀里,毫不犹豫的用嘴把瓶塞咬开,倒出一粒药丸喂到她嘴里,整个过程丝滑若流水没有一丝停顿。
吞下止哮药后的孟依渐渐从呼吸艰难的痛苦里解脱出来,她的意识也逐渐清醒起来,只是那两双抱住她的手抱得实在太紧了,她试图挣了挣,反而愈来愈紧。
发现她的情况渐渐好转,谢锦承一直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些许,只是她脸色还有些许苍白,待会儿一定要找太医再瞧一瞧。
孟依刚想开口让谢锦承放开自己,却听见门口传来师父恼怒呵斥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片刻后,华阳偏殿内,莲纱神色凝重的坐在藤木椅上,对她恨铁不成钢:“为师临走前,你可记得你答应过什么?”
“知道。可是……”
孟依刚想向师父解释这个误会时,她先语重深长道:“徒儿,为师知晓这其中必定有隐情,无需多做解释。为师只是希望……唉,罢了,罢了,看来这韩都不宜久留,”
“咱们明日便离开。”
……
孟依推开偏殿的檀木门时,看见依然站在华阳殿院子里的谢锦承。大至一刻钟过去,他那藏蓝的大髦上落了好些雪花,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点缀的刺绣。
一瞧见她出来,他就向她走过来了,还猝不及防的喊道:“进来。”
虽然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还瞒好听,但孟依摸不着头脑了:“?”
下一刻,她余光瞥见从宫门外走入几位太医,正在缓缓向他们靠近,她才恍然那原来不是对她说的。
孟依猜到谢锦承肯定已经听见师父与她的对话了,连准备接手救治苏在染的太医都安排妥当了,果然是执政多年的君王,心思不是一般的缜密,行事更是雷厉风行,难怪韩都皇城里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所以她略加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后,通情达理道:“师父已着手将救治尊夫人的法子、药方写下,连同带回来的药材,届时必定会呈给王,还请王稍安勿躁。”
然后她面向那几位太医:“请几位前辈随晚辈到正殿走一趟,因夫人的情况比较特殊,晚辈需要补充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可还未等孟依说完,她看见谢锦承用余光扫了一眼一位太医,那太医便行至她面前,让她把手伸出来。
“?”她略微犹豫片刻,才把手伸出去,但心中却充满了困惑。
谢锦承瞧见她缓缓伸出手,那皓白的手腕隐隐显现着青色的脉络,手指纤细如葱,然后一块白色的锦帕盖在了那只玉手上,太医正在替她诊脉。
孟依当然不会自恋到认为谢锦承在关心她的身体健康,却也对他的用意云里雾里的。
把完脉后,她就带着另外几位太医走向华阳正殿。其实他们与她同是医者,还是出类拔萃的太医,很多东西根本不用她多作嘱托,只是医者仁心,她忍不住多说点。
刚刚她走进正殿的那一刻,再次发现了那些枯萎的鸢尾花已经撤下了,换上了正鲜艳盛开的,它们装点着寂寥的宫殿,仿佛在映衬着宫殿主人的命运的改变。
办完正事的她踱到一束鸢尾花前,鼻子敏感的她并未闻到任何气味,再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些鸢尾花是用布料做成的,做工实在太精雕细琢了,以至于连她都被‘欺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