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2
赵粟欢死皮赖脸要跟赵演去上课,赵演只好带上她,却又忍不住思索,夫子林浥尘,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在意的?
林浥尘进士出身,据说父辈曾在官场受牵连,家道落败,在外漂泊了几年,才回到京中。
他的才华在太学脱颖而出,晋帝便提拔了他,今年正月来上书斋讲学。赵演没听过他几天课,就去修养重伤了,她并不记得这位林夫子有什么特别。
有一点,这位夫子年纪又轻,且身家卑微,但对上书斋的王孙贵胄们,比别的夫子还严格。
赵演刚到地方,便听上书斋里闹哄哄的,心道赵粟欢怕是失望,林夫子可能不在。
上书斋里人不多,两个皇子和沾亲带故的几个世家子,正聚在一起高谈论阔,唯一的女子坐在角落里摆弄手帕。
她叫温青筠,是四皇子的表妹,也是晋帝以前给赵演选得伴读,只是赵演和她实在聊不来。
眼下这帮人除开温青筠,都没规矩地很,皆缘由于堂上一个夫子都没有,若今天是林浥尘讲学,他必定会来很早,看得这帮皮猴子老老实实的。
四皇子赵非才十六岁,已经显出纨绔的潜质,见到了来人,摊在椅背上浅笑:“熙宁把五妹妹带来了?正好,我听母妃说五妹妹调得梨花香极妙,我正想问妹妹要一份试试呢。”
赵粟欢大方回话:“好啊,要多少有多少,不过今日我带身上的这份,得先紧着温小姐。”
被点名的温青筠受宠若惊,两个少女就着香膏的话题聊了起来,很快就熟络了。
赵粟欢好歹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温婉大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几个少年都在新奇地偷看她。
赵演有些疑惑地问赵非:“四殿下,今日是谁的课?”
赵非懒散道:“本该是林夫子讲左传。”
“林夫子怎么还没来?”
“我们刚才正聊这事呢,太学的学子和官府起了冲突,林夫子被绊住来不了。”
话音刚落,便有位老学士迈进来,交代林夫子临时有事,他来代课。
赵演连忙安静地找个角落坐下,但她耳力极好,听着世家子们的窃窃私语,拼凑出个大概来。
晋帝因为刺客的事迁怒教坊司,这个一个多月来砍了教坊司上百人,连带一些世家子和寒门书生常去的勾栏楚馆也死了不少人。
书生们愤世嫉俗,难免将对晋帝的不满说漏嘴,被有心人听到,落个妄议朝政的罪名。
此事应当牵扯不到林夫子,想必他很快就会来上课了。
但赵演忽然觉得心惊,晋帝查刺客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出幕后主使?难怪晋帝暴躁到连她也要逼问,大抵实在是坐立难安。
谁都不喜欢有刀指着自己,晋帝头上悬着刺客,赵演头上悬着晋帝,都过得不舒坦。
下午老学士在念早上交上来的策问,竟将赵演和四皇子赵非的文章当做了压轴,只是待看到名字后,老学士立即将赵非的列为了第一。
赵演的文章被扔在一旁,镇纸未压好,被风吹得飘到了旁处,坐在前排的少年恒如寂长臂捞过,却不愿还给赵演:“熙宁公主这文章实在好,不如借我抄一下,我带回去找家主讨个赏。”
“恒公子说笑了,请还给熙宁吧。”赵演对这位刚刚还在低声与旁人讨论歌舞赌坊的恒家长孙实在没有耐心,她紧拽纸张见对方不松手,干脆揪拢撕了个粉碎。
周围传来哄笑,恒如寂顿时恼了,他以往和赵演算得上点头之交,本想拉住赵演,为恒家拒婚的事道歉,没想到赵演竟一点面子都不给。
赵演以前在这里因为稀缺性,还算人缘不错,可现在她算什么?恒家可是早就得到消息,赵演只是个身份不明的贱种。
没看到现在满屋子的人,只有自己搭理她么?
恒如寂便毒舌道:“早知道你气性这么大,我恒家可不敢惹你。家主说了,从外面接回来的七叔还没正妻,你可以考虑一下。”
从外面接回来的,便是私生子了。
赵演脑中嗡地一声,他们当自己稀罕恒家,非要进恒家门?
她面上又保持着微笑,只装作没听见,扭头就走,但行至恒如寂身侧时,忽然极快地伸脚,使了巧劲儿勾他的椅子腿。
轰隆一声,恒如寂连人带椅子倒地,赵演早已躲开身去,捂着胸口脸上满是惊诧:“恒公子,你怎么了?”
恒如寂摔得不重,只是蹭了一脸的灰,他起身甩开旁人的手,恼羞成怒:“赵演…你…”
却苦于没有证据说不出话来,他在众人目光中涨红了脸,气得夺门而去。
老学士吓了一跳,连忙追着这位贵孙去安抚,还不忘交代众人自己温习。
夫子一走,旁人都起哄,赵非出来打了个原场:“可能桌椅该换了,他也太不小心了。熙宁,你没吓着吧?”
赵演摇了摇头,二人闲聊了几句策问,不少人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