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9
赵演上了封闭的马车,终于可以松口气。今日之事若是没有林浥尘,只怕是已经将赵粟欢攀扯出来。
抚摸着额头肿胀起来的伤口,赵演又想到晋帝的话,她如今就是个可以被随意舍弃的敝履,恒家不知为何突然诬陷她,太子却冷眼旁观,她眼下只能寄希望于林浥尘手中罪证,能转移众人视线,她好快些脱身。
又想起恒家伪造的那封信,赵演只觉可笑,模仿她的字迹想必废了不少心思,难道恒家真觉得能借着她,把赵粟欢和赵非拖下水?
赵演脑中一团乱麻,眼下只能先回去好好敲打一番宫人,避免韶华宫里又出乱子。
匆匆回到韶华宫,却只有朱绣一人站在门口迎接她,踏进院落,正见赵粟欢又在石桌上捣鼓那些花瓣香膏,宫女太监们众星捧月般围着她,时不时说几句奉承话。
赵演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都聚在这儿干什么?看守的,洒扫的,都不干了是吧?”
宫人们面面相觑,当即要跪地请罪,赵粟欢却先一步替他们说话:“我给各宫娘娘都送了香膏,她们很是喜欢,还想多要一些,我一个人做不过来,就把这调香之法教给大家。”
围在赵粟欢身边的宫人们纷纷点头,就连碧桃也在内。
赵演看着那香膏,想起那伪造信封上的梨花香,更加恼火,“五公主好兴致,可也不能让宫人们忘了规矩,欺到主子头上。”
赵粟欢挑眉:“赵演,你阴阳怪气给谁看呢?”
赵演不再搭理赵粟欢,只扫了一眼宫人们,眼风如刀子,“近日韶华宫的东西流落在外,叫宫外看了笑话…许是我们这里有人手脚不干净,一门心思往宫外钻营。”
此话意指有人与宫外私通,夹带私货,罪名一旦成立可是要拉去掖庭杖毙的,宫女太监们吓得连连磕头。
“熙宁公主明鉴,您近日出宫都不要旁人跟随,奴婢们又都留在宫内伺候五公主,怎有机会与宫外攀扯?”却有一个胆大的出言辩解,正是赵粟欢的贴身侍女香兰。
赵演踱步到她跟前,压着怒火:“怎么?你仗着五公主的信任,就敢顶撞我了?”
“奴婢不敢!”香兰当即颤抖着身子,额头又重重磕在地上,很快磕出血来。
“赵演,你这是做什么?”
赵粟欢坐不住了:“好端端地又折腾宫人作甚?我的宫女又哪里招惹你了?”
听到这直冲冲的问话,赵演怒极反笑。
她不得不替赵粟欢在外周旋,结果被恒家泼了一身脏水,且恒家胆敢伪造信件,定是对韶华宫有所了解,想来想去,赵演只能猜测新调来的几个宫女漏了信息给外头。她不过是训话,赵粟欢还要阻挠。
“怎么招惹我了她们自己心里清楚,我身为主子,不过训一下宫人,怎么这也要与你交代?”
“你要训话,也得有由头,要有证据。”
两个人短短几句话,剑拔弩张,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喘。赵演却一下子冷静了,要说证据,她确实没有。
韶华宫种了梨花不是秘密,再加上赵粟欢把梨花香膏到处分发,宫外有人弄到手,不算难事。
赵演便一下子没了和赵粟欢计较的心,她此番训话只是为了敲打,韶华宫若是有探子,见她警惕,暂时也不敢妄动,等以后有功夫了再慢慢清算。
赵演回到自己的主殿,碧桃跟了进来,赵演不由冷潮热讽:“刚刚不是还巴结五公主么?这么喜欢香膏就去找她吧。”
碧桃又惊又委屈,她捏了下手中香膏,本是为了赵演头上的伤,特地研究了怎样涂抹祛疤,却遭这番冷脸训斥,当即一跺脚走了。
朱绣叹气,刚想劝赵演,赵演却余火未消:“你也出去,把库房账本拿来。”
韶华宫的笔墨纸砚都按规定份例发放,赵演翻查了帐本后,果然发觉这墨条数目不仅没少,反倒还多了。
赵演疑惑一瞬,终于想起多得几条是去岁四皇子送得,四皇子赵非似乎挺喜欢这种墨。
这光查帐本,什么也查不出,再回忆起公堂细节,她背脊发麻,若没有林浥尘的那些罪证,恒家全力逼迫她,她只怕真的已经不慎将赵粟欢和赵非供了出来。
赵演愁苦一夜,看韶华宫里哪个宫女太监都有可能背叛自己,翻来覆去一到天亮便出门了。
马车驾驶到大理寺门口。一对衣着朴素的夫妻站在街角,好像要找什么人,探头探脑时差点撞上马车。
车夫扬鞭想要赶人,被赵演拦住。
“你们是什么人?”
今天头上伤口好了许多,她出宫匆忙,未佩戴首饰,倒叫人看不出她是何身份。
“不知姑娘是……”
这对夫妻衣着朴素,但是谈吐有理,看出来是读书人。
“我是熙宁公主。”
听到赵演名号,夫妻二人连忙朝赵演行礼。
“小人谭恩泽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