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5
赵演望着那只及她腰高的小姑娘,手足无措,又架不住朱家人苦苦哀求,只好把人带回了李府,
朱家是拖了朱绣是个有品级的女官的福,才在京郊勉强糊口,其余宫女的身世更是飘零天涯,无迹可循。
赵演满腹心事,打道回宫时,再看马车外,只觉京城的似锦繁华,犹如水中月,风一吹就散了。
她本见了林浥尘家中贫困,已经感慨万千,这一趟去了京郊,才知那梦中的饥寒炼狱,切实存在大晋每个角落。
刚想到林浥尘,赵演余光忽然瞥见两个熟悉身影,定睛一看,正是林浥尘,而他身旁的女子,像极了赵粟欢!
“停车!”赵演着急忙慌地叫停车夫,提着裙摆奔去巷子口。
赵粟欢还在拽林浥尘的袖子,林浥尘难得显露窘迫:“请先放开在下。”
一旁赵演见这番情景,气不打一处来,过去拉扯赵粟欢:“你不是被禁足了?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然而赵粟欢一回头,赵演便觉怪异,赵粟欢脸上画了淡妆,与平日极不一样,尤其她抱胸说话时,怎么看怎么别扭,“哼,谁让你出宫不带我!”
“你!”赵演盯着她看了一瞬,直到有种照镜子的感觉,才反应过来:“你居然扮成我的样子?!你不会…”
“是啊,我假装成你,那些宫人就放我出宫了。”
她们本就有五分相像,再加上赵粟欢特意抹了粉,改了五官轮廓,不熟悉的人当真分不出来。
赵演脑中嗡嗡,一想到赵粟欢顶着她的脸为非作歹,就又气又羞,她恨不得掐死赵粟欢:“你个混账东西…”
赵粟欢惊叫着躲到了林浥尘身后,林浥尘尴尬又无奈:“总归没出什么大事,熙宁公主你先别生气。”
赵演对林浥尘十分尊敬,她压下怒火,“林先生怎么在此处?”
此街直通皇宫,附近多为达官显贵住所。
“近日太子殿下新建了园林,请我去题匾,我往返路上正好遇到了五殿下。”林浥尘又看着赵演皱起了眉,“熙宁公主这是怎么了?”
赵演的身上沾了不少尘土,绣鞋也脏得看不出原色,她垂眸难过道:“我去了趟乡下…那里不太好。”
林浥尘当过地方官,自然知道赵演说得不太好是指什么,“京畿邻省多有灾荒,不少流民在外作乱,公主莫要再轻装出城了,太过危险。”
赵演心情沉重,轻声呢喃:“我大晋百姓怎过得这般水深火热?”
林浥尘不知如何作答,背后赵粟欢作鬼脸,很是不屑:“假仁义。”
赵演又恼了,林浥尘连忙安抚:“禹思天下有溺者,犹己溺之也;稽思天下有饥者,犹己饥之也。熙宁公主能对百姓感同身受,很是难得。五殿下又从民间来,你们可以互相交流。”
赵粟欢和赵演异口同声:“和她?”随即又都冷哼一声,各自把头转向一边。
林浥尘怔愣一瞬,竟笑了起来:“你们关系倒是不错,好了,五殿下快跟熙宁公主回去吧。”
这一笑让他清冷的眉眼染上了暖意,倒颇有几分春雪初融的意味。
赵演便不吭声了,赵粟欢还犟着头,“我不要。”
林浥尘顺着她方向看去,正见到一个小贩扛着吃食走过,他招手把人唤来,让赵粟欢挑了支糖葫芦,“早些回去吧,别闹的太晚了。”
赵粟欢受不了他这老气横秋的做派,咬着糖葫芦道:“你别忘了我和你说得事。”
“殿下莫急,容在下回去想想。”林浥尘又给了赵演一根糖葫芦。
赵演刚才在林浥尘买东西时,便去摸身上荷包,可惜身无分文,只好占了林浥尘便宜,“多谢林先生关照,那我们便先走了。”
她拉起赵粟欢往马车走,待林浥尘看不见后,两人立刻把手甩开,上车各坐一边。
赵演冷着脸质问:“你找林浥尘什么事?”
“劳你费心这么久,”赵粟欢眼下还要靠着赵演带她回宫,况且此事她已然瞒不下去,于是坦诚道:“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此事我只说一遍。”
她的过往狼狈不堪,六岁被卖入青楼,因着容貌,被老鸨看中,要培养她作一等□□,好卖给富商和世家作妾室。她跟着花魁学习书画、茶艺、舞技无不是为了勾引男人做准备。
青楼煞费苦心的培训她,是为了来日卖一笔好价钱,由不得她不学,或学不好。再多的傲骨和清高,都在一顿又一顿的残羹冷炙和毒打中磨平了。
这样昏暗无光的日子,一直到那天,赵粟欢跟着花魁出席一场宴席。花魁作舞陪客,只有十一岁的她在一旁弹琴伴奏。正纸醉金迷时,冲进来一个少年,痛斥群官。
那年的林浥尘刚满十八,凭借才学一路高升,新上任刺史,可谓意气风发,眼里丝毫容不得贿赂枉法之事。
本是富商拉拢官员的宴席,在场众人对这位林刺史也是又恨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