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重山3
人心魄。
赵演心跳如鼓,对峙间,对方眼睛突然和回忆重叠了。
再一回想,赵演惊觉,是他!
然而就是这一愣神,那人已经以迅雷之势扑上来,两人几番拳掌相交,赵演逐渐不敌,不断后退,对方趁机夺走了她手中利器。
被压制在木桌上的赵演恼羞成怒,狠狠踹了他一下,六当家松开一只手去挡,却刚好低头贴赵演更近了。
“你到底是谁?”赵演愤怒地质问,想推开他,却根本推不动,这人看上去削瘦,身上却坚硬如铁板。
“鄙人姓祁,只是这寨中排名最末的当家。”他压低声音,主动退开了半步。
然而身下吱嘎许久的木桌,在他撤开的那一瞬,轰然倒塌。
着急忙慌时,赵演想拽眼前人衣领,却没拽稳,跌了个结结实实。
而六当家吃痛闷哼,也被拽倒在了她身旁。
门外响起询问:“六爷,没事吧?”
“没事,区区一个弱女子罢了。”
但嗓音里带着些咬牙切齿,门外人暧昧地笑了声,放下东西走了。
赵演拿着手上黑乎乎的东西,目瞪口呆,连起身都忘了。
她怎么会拽了一手胡子?男性的胡子是可以随便拽下来的吗?
而一旁祁六脸上火辣辣得疼,手上扎了木屑,又不敢捂,察觉到赵演的目光,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赵演终于明白他是贴了假胡子,也看出来他是虚张声势,登时气焰高涨:“你为何不敢让人看见你的真面目?”
祁六抖了抖身上木屑,他见吓不住赵演,外头听墙角的人已然离开,索性也不再故作凶恶,放缓语气道:“我脸显年轻,装老成些混口饭罢了,且落草为寇的,哪个身上不背人命官司?面目全非很正常,公主别大惊小怪了。”
赵演冷哼一声:“上半年三月,在京城杀了恒家长孙,现在又摇身一变成了龙溪寨六当家,好本事。”
“我一介草莽,听不懂公主所言,”他漫不经心地掏出火折子,点亮烛台,又努力翻找东西想把胡子贴回去。
烛光打在他侧脸上,没了遮掩,秀美的下颌线和修长脖颈一览无遗。
赵演并不相信自己认错了,那天她在巷子里见到的那个乞丐一定就是眼前人,也定是他杀了恒如寂,害得她卷进一场场纠纷里。
“你把我绑回来也不止是为了赎金那么简单吧?”
“不,”祁六回头,面容干净俊朗,周身痞气也消散了许多,端得英挺少年模样,却满嘴市侩:“我所做一切就是为了钱,不然我图什么?图你眼大无神?图你又脏又凶?”
赵演一时气结,缓了缓又道:“这样,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你也知道我是公主对吧,我有自己的俸禄,积蓄无数,都可以给你。”
祁六在她面前蹲下,眼中写满了不信:“我不仅知道你是公主,还知道你是个不受宠的落魄公主。”
赵演眯起眼:“你果然去过京城。”
不然不会连她受不受宠都知道。
祁六不置可否,“哪有富贵哪有我,我去京城怎么了?”
“你杀恒如寂到底是为什么?也是为了钱?”
“嗯,我偶尔也干杀手的活。”
“恒家也怀疑是□□,但根据线索竟是熟人作案。”
“对,我的雇主和恒家很熟。”
“对你个头,”赵演瞪了他一眼,“恒家怀疑的雇主是我!你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你也不遑多让。”
两人一番试探,终究是祁六先交了底:“你只要知道,我想杀你早动手了。你老实待着,在外头来赎你前,我会保你平安。”
说罢他从赵演手里拿回胡子,却怎么粘也粘不好了,只好作罢,悄悄推门,做贼似地把饭菜端了进来。
赵演沉吟片刻,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能平安无事,确实有他功劳。
于是老老实实地扶起桌椅,又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她实在饿狠了,好不容易看见一顿像样的饭菜,尽管有刻入骨子的礼仪,但还是吃得极快。
待她用完时,祁六又拎了水回来,倒至一旁高桶里,“过来。”
赵演警惕地望着他:“你又做甚?”
祁六看着赵演身上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衣服,眼神中写满了嫌弃。
但赵演厚着脸皮缩在角落里,与一个山匪共处一室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行,那你就待那儿吧。”
祁六自己转到了屏风后面,换洗了身衣服,又扔给了赵演一条毯子。
月色下,屋中满是狼藉,赵演震惊地望着他:“地上满是木屑,你要我在这儿睡?”
他似笑非笑:“拆了我的桌子,抢了我的晚饭,还不洗澡就想睡我的床,你是山匪还我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