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
姜韫在外头绕了几圈,沿着京城把好几个有名气的大夫都给叫去了玲珑楼。
等他再回到玲珑楼时,时辰已经有些晚了。
暮色四合,光影明灭。
街头拐角处的一辆马车从他出去到现在回来都一直停在那边。
莹白的落雪在车盖上覆了厚厚一层,偶尔有寒风刮过,掀起车帘,能瞧见里面端坐着的男子的墨色袍角。
连昀带着苏从之赶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回来了,他废了好多功夫才把这位苏先生说服。
苏从之还在弄那些草药包,分发下去后又勒令出入南大营的人员都要问清楚行程过往,就怕有沾了漠北疫病气的军士窜到营里去。
虽说漠北距京城很远,但军营到底人多,苏从之防患为未然的举动也无人会多说什么。
“公子,苏先生到了,您要一起进去吗?”连昀躬身在马车外问了一声。
“不必,你让苏先生进去就行了。”
鹤灵渊轻轻咳了咳,似乎是因为天气太冷,又在此坐了小半天,所以受了些风寒。
他手边放着好几封密信,小几上还铺展着一张没落笔的信纸。
漠北天高地远,往来信件很是不便,辜长青说直接用鸟雀,但信鸽又经受不住这么遥远的长途飞越。
所以到今日下午时,鹤灵渊才收到了来自漠北的密信。
疫病之事,确实是师家所为,并且卫敛那边恐怕早有察觉,他吩咐师家想法子把姜仲凛引回漠北,哪晓得师家不仅胆大包天勾结外敌,甚至还弄出个疫病来。
如今漠北乱作一团,师家人害怕得很,却不敢第一时间送加急信至陛下面前,而是把信递到了卫敛手上。
当真是蠢得升天了。
鹤灵渊不用猜就清楚卫敛那边恐怕也会因为这个变故而跳脚怒骂。
所以卫敛停下京城中的一切动作也就有了解释,漠北疫病之事没处理好的话,师家很可能会被问罪……
而卫敛现在还不能失去师家这枚棋子。
估计他正盘算着怎样力挽狂澜,只要手段得当,这件事就能把姜仲凛勾出京城。
补救是来不及了,那便将错就错,反正无论如何姜仲凛都是要回漠北的。
可鹤灵渊不会让他得逞,姜仲凛既然都回了京城,那就没有再返回漠北的道理。
若南大营再次缺少主将的话,姜仲凛自然而然就要顶上去。
鹤灵渊曲着指骨在小几上敲了敲,思索着该如何顺理成章地让姜仲凛代替他去南大营……
目送苏从之走进玲珑楼,连昀缓缓呼出了一口白气,他搓了搓被冻僵的手指,正要问鹤灵渊是否打道回府时,就瞥见姜韫从玲珑楼门口大踏步走了出来。
“……大,大人,不…不好了。”连昀在马车外结结巴巴地叫道。
“怎么了?”鹤灵渊语气不耐,他执笔正要写密信,就被连昀的声音给打断了。
“姜家小公子朝咱们这辆马车走了过来。”
连昀慌不择路,攀着车辕就要往马车上躲。
姜韫脚步极快,转眼间就到了近前,他伸手一把揪住连昀的领子,“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连昀回头,嘴角扯出一抹讨好的笑,“是姜小公子啊?我们没干什么啊……就是,赏,赏雪呢……嗯,赏雪。”
姜韫脸色难看至极,冷冷嗤笑,“什么破借口?快滚,再像狗皮膏药一样守在这边,我就不客气了!”
连昀点头哈腰地毫无气势,“行行行,我们这就走。”
他们本就理亏,气势上自动的矮了一截,连昀心中叫苦连连。
他到现在都搞不懂,为何自家公子这次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找到合适的法子哄好姜浓了呢?
“等等!”姜韫抬手撑在车厢边,显然知道坐在马车中的是谁,他寒着一张脸,冷声警告道:“鹤灵渊,你要是再敢靠近我阿姐半步,我一定会杀了你!”
车厢内的鹤灵渊闻言笑了下,他将笔搁在笔枕上,慢条斯理地回击着:“姜韫,你恐怕没这个能力。”
“你可以试试……鹤灵渊,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害我阿姐!今日她腹痛,若那个孩子也对她有害,我会极力劝说她流掉这个孩子的。”
听见这话,鹤灵渊不禁收紧了手,修长的指虚虚地拢作一个拳头,仿佛在克制心中汹涌起伏的情绪。
“我与你想法一致。”他语气平静,并不见半分怒火。
姜韫略带嘲讽地笑出声,“鹤灵渊,你要是真想我阿姐好,就不会三番五次接近她了!你也别白费心机了,她不会再跟你扯上关系的……我们姜家十分愿意养着她一辈子,那个孩子将来生下来也只会姓姜,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
“我说了是不算,但我阿姐说了就算!她说不想再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