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马
在床边的人。
他又转过头,盯着姜浓颓然又踉跄的背影。
姜浓哭得泪眼朦胧,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出了院子门,林曼芝带着贺宁朝贺宛玉过来就刚好撞见她。
“哎哟,怎么哭成了这个样子?灵渊伤的很重吗?”林曼芝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贺宁朝也担忧地皱了皱眉,姜浓却根本没有回答林曼芝,绕过她们晃晃悠悠地就往外走了。
贺宛月站在一旁低声讥讽道:“嘁,就会做样子!哥哥又不是死了,哭得这么惨,还以为她要当寡妇了呢……惺惺作态!”
林曼芝抬手给了她一巴掌,“闭嘴!说些什么晦气话呢?死丫头,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她气不打一处来,撇开贺宛月挽着她的手就进了院子。
“闻毓,是你把灵渊送回来的啊?灵渊到底伤势如何啊?不严重吧?”
林曼芝一进院子就瞧见了正在往外走的闻毓,她问题连出,闻毓摇了下头,答道:“灵渊坠马昏迷,应无大碍,只是伤了腿,大夫在里面医治。”
等不及听完他的话,林曼芝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房间里。
闻毓不再停留,继续往外走。
遇见贺宁朝和贺宛月时,他顿步,稍稍往一旁侧着身子避开了她们。
贺宁朝也向他行了一礼,才带着贺宛月进院子。
她忧心弟弟,纵使心里做了准备,但看到站在床尾的卫呈言时,贺宁朝还是有些愣神。
贺宛月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扯着她的手臂就来到了床边,仔细瞅了两眼鹤灵渊后,就大声道:“哥哥这不是还没死呢嘛!姜浓真是有病,跟哭丧似的。”
林曼芝神色冷厉地瞪了她一眼,贺宛月才撅着嘴不再多话。
贺宁朝站在离卫呈言两三步远的位置,两人脸上表情都淡淡的,没有丝毫异样情绪出现。
只是贺宁朝垂在身旁的手却不自觉地攥住了衣裙的布料,她暗吸一口气,尽力克制着目光扫向卫呈言的方向。
那边走出院子的闻毓不远不近地缀在姜浓身后,他始终与她隔着一段距离。
能远远看见她的背影,又不叫任何人发觉两人相似的行走路线。
出贺府的时候,门房本来不想放姜浓离开的,她身边又没有跟着下人,还一脸泪水,谁敢私自放她出去啊?
可是她又太可怜了,眼角哭得红痕骤生,那双眼睛都好似失去了光辉,看人带着一股浓郁又沉重的悲伤和难过,任谁都狠不下心去拦住她。
姜浓浑浑噩噩出了贺府,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她现在这个模样,肯定是不能去玲珑楼的,而姜家老宅有父兄的心腹守着,她一去,只会坐实她要和离的原因正是在贺家受了委屈。
天地广阔,此时此刻的姜浓却像是一只无枝可依的倦鸟。
她走走停停,即便心焦体疲到了极点,也不想让更多人看到她的失态,所以选的都是些细窄巷子走。
闻毓双手拢在身前,衣袖把他的手指掩盖在其中,也遮住了他用手指缓慢拨动腕上那条檀木念珠的动作。
十二颗念珠刚好捻了完整的一圈,清静经在心底默默诵了十二遍后,前方的姜浓停下了脚步。
她猛地转身,看向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男子。
闻毓摩挲珠子的手指随而停滞,他顿步站在原地。
隔着条长长的巷子,一个在前头,一个在巷尾。
姜浓抿紧了唇角,朝他摆了摆手,意思是你不用跟着我。
闻毓却摇了下头,他抬手指向天空,姜浓随着他的动作仰头往天上看。
原来已经日暮之时,天上渐渐晕出深邃又浓厚的夜色。
姜浓泄了口气,她伸手拭去自己眼角的遗泪,然后又转身继续往前走。
闻毓立在原地等了半息,才再次迈步跟了上去。
这次姜浓目的明确,她找了一家还开着门的食肆,进去时掌柜正在盘算账目,见她入门,还稍稍愣了一下。
“姑娘是要住店还是用膳啊?”掌柜扬声问道。
姜浓吸了吸鼻子,嗓音沙哑道:“用膳。”
“好嘞。”掌柜又去叫来小二给姜浓端茶倒水拿菜单子。
闻毓站在食肆门口,并没有进去。
姜浓歪头看向门外,冲他道:“闻大人不饿吗?进来一起用膳吧。”
闻毓有些犹豫,姜浓却半点不在乎,她喝完一杯热茶后,又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种天气,客人们大多爱点冰渍糖水或冷茶,但姜浓偏要热的,小二虽有些惊讶,但还是遵命地上了热茶。
两杯滚烫到还冒着白雾的热茶下肚,姜浓被烫的出了一头汗,舌尖和喉咙都生出尖锐的刺疼。
等到她提起茶壶正要倒第三杯时,快步走来的闻毓伸手挡在了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