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弓
姜韫口中那位道貌岸然之人身着一套鸦青色交领锦袍,三指宽的腰带束缚着那截劲瘦腰腹,行走间袍角纷飞更显其人步履生风。
他的头发尽数被白玉冠拢着,一丝不苟中把那张俊美的容颜完全展露出来,只是面上神色冷冽,连眼角眉梢都透着几丝凌厉锋芒。
小厮走在最前面,微微弯腰,把鹤灵渊带着往三楼走去,跟在他身后的连昀则停在了二楼。
姜韫一直都注视着鹤灵渊,还以为他是来寻欢作乐的,没想到却径直上了三楼。
三楼的厢房比二楼更精致些,且是正正经经的房间,一进去门一关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是留给那些达官显贵单独点戏看的,所以各方面都更具密闭性。
鹤灵渊推门进房间,屋内笑闹的声音就都消失了。
祁王倚靠在躺椅上,见他进来,急忙招呼道:“随便坐,要吃什么或者喝什么让小厮去拿。”
“多谢殿下,微臣什么都不需要。”鹤灵渊选了一张不近不远的椅子坐下,面无表情地回应着。
祁王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他冲坐在身侧的顾思韵摆摆手,示意她带着人都退出去。
顾思韵起身去拉起坐在窗边的崔慈,冲鹤灵渊行了一礼后,就开门走了。
崔慈离开前,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鹤灵渊瞧。
她心中惊奇,原来这就是姜家姐姐的夫君,又纠正地想是前夫才对,可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人太冷傲了,姜家姐姐怎么会瞧上他啊?
出了门往二楼走时,崔慈就出声问了顾思韵。
顾思韵一听,勾唇引了一个清浅的笑,她神色平静,鲜少有人或事能引起她情绪波动,实属算得上一个清冷孤高的霜雪美人。
“或许他之前不是这样的呢。”顾思韵还记着那日在玲珑楼,老嬷嬷出声妄言时,鹤灵渊霸道护妻的样子。
这几次偶然在祁王身边见到他时,顾思韵就敏锐发现鹤灵渊有了变化,只是不知道这变化是因为姜浓,还是因为和离。
崔慈还是一身男子装扮,她其实不太愿意穿男装做男子,可是父皇喜欢,她又从小都被如此对待,所以现在习惯成自然,每次出行时,都是以男儿身出宫。
对此,她的母亲崔贵妃很是厌恶。
可崔贵妃本就依仗皇帝宠爱才能坐稳副后位置,所以陛下这点小癖好也就无伤大雅了。
“好想去找姜姐姐玩,可我身份还没暴露,又怕给她带来麻烦。”崔慈撅着嘴叹气,一脸怅惘。
顾思韵淡淡地笑了下,偏头问她:“这么喜欢姜家三娘啊?”
崔慈重重点头,“她挺好的,很善良还不嘲笑和看扁我。”
“过两日不是谢佩媱生辰宴嘛,我听佩媱说她给姜浓送了请柬,就是不知道姜浓那天会不会去。”
“真的?唉,估计不会去吧,姜姐姐好像不喜欢赴宴,我以前都很少能在京城世家的各种宴会上见到她呢。”
两人说着话,就落坐在了二楼。
不偏不倚,正好是姜韫与梁世休隔壁。
“皇兄也真是的,怎么不给我们留个好位置啊?这边有点偏,我好像看不太清戏台子。”崔慈叹息着抱怨道。
顾思韵却知晓这是祁王为了保护她,所以才不选了那些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
她轻声安慰崔慈:“今日客多,许是他没能留下来,下次你来,定要提前吩咐定个好位置。”
被两个女子念叨的祁王不免转头打了个喷嚏,他抬手揉了揉鼻子,才出声对鹤灵渊道:“案子结了吗?”
鹤灵渊摇头,“未曾。”
“为何还没结案?我不是把账册还有凭证都给你了嘛,这么一桩案子还要查到过年去吗?”
“户部尚书柯献大人以证据不足驳回了。”
“这是为什么?那么多证据,还不足?怎么,是要本王亲自逮了崔冠沦去认罪吗?”
“或许是这个意思。”
祁王闻言,略显恼怒地笑了笑,“本王难道不想大义灭亲吗?……这柯献是太子那边的人,对吧?他一个户部尚书,还管起大理寺的事情来了?还敢驳回,我看他是干扰朝政!等明天我就去参他一本!”
鹤灵渊垂眸沉思片刻后才道:“不知,但他拦下这些证据,肯定在等其他东西。”
“等什么?”
“等证人和证词。”
“证人和证词不都在牢狱中吗?需要就自己去提审啊,等能等来吗?”祁王咬住腮肉轻磨两下,一脸的不明所以。
“在等我去审呢,呵…他们说抓到的证人太多,有些还全然不配合的态度,嘴硬的撒谎的比比皆是,证词虚中有实,难以判断,还说至少得再审两轮才能筛选出有用的东西。”
“所以,还是冲着你来的?”祁王轻嘶。
鹤灵渊颔首,面色平静,显然早就预料到了,“死穴就在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