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主观能动性的，即使在同一学校，同一楼层，如果不可以制造见面机会的话，能见到的次数就少之又少了。

一个周五的下午，姜顿所在的班负责布置礼堂的画展，这周由他们班设计画展主题。

姜顿插着腰，凝视着眼前的大作。这是一副虾图，虾一前一后的置放着，但整幅画看上去色彩并不协调，笔触也很糟糕。她将画从墙上取下，观望着左右对比，挂到了一处位置后又取下，反反复复进行这个动作，一旁的徐子珊插着手，她等了姜顿不下十分钟，来来回回就看她纠结摆画这事。

“可以啦！就一幅画，放哪不行。”徐子珊插着手在一旁忍不住开口。

“那不行啊，要跟相邻的画色彩相照应，才能给人一种协调感。我这画可是致敬齐白石老先生的。”徐子珊看着姜顿手中的画，怕是齐白石本人见到了都得摇摇头。

“行吧，那我先撤了，你弄好再回来吧。”

“嗯。”

出来的时候已日落西山，林荫大道上落下一片橙红，整个道上都是暖洋洋的，有想让人往上一躺的冲动。

姜顿背着画包往教室的方向走，却瞧见一副熟悉的身影，那人正襟危坐，紧皱着眉头，十分专注。

他时而往后靠，拉远距离，盯着自己的画布看，又忽然凑得很近，距离近到只要一嘟嘴就能亲上画布，不一会又像恍然大悟一般，在色盘上调色。

姜顿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个样子的他，感觉跟平日里那个冷冰冰的他想比，这个他生动不少。

面对着他的姜顿不自觉的放慢脚步，手抚上画包肩带，力度收紧，生怕因为自己的出现，打扰到了这样一副美好的景象。

姜顿的靠近同时伴随着呼吸声加重的反应，她静静站到他的一侧，往他的画上看去。

他画的并不是眼前柔和的林荫大道，而是另一处的景色。

画布上，块状的蓝天和云，紫色的晚霞即将从云层中迸发而出，停靠在港口的渔船用墨蓝色与白色构成，一侧的母亲带着孩童站在靠岸的木板处。

善于捕捉光的作画方法，分明是印象派的所强调的“瞬间”，但画作上出现的块状笔触，却又像极了抽象派笔下的写意。

美丽却怪诞的作品，姜顿不由得惊叹。相较之，自己的作画却没形成任何风格，作画，仅是为了复刻一模一样的物体才去作画。

姜顿的心门感到有些凉凉的风灌进来了，她小声开口，与以往不同，这次没有跋扈，剩下的只是欣赏和谦逊的语气“你追崇的是后印象派？”

好像早早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他不慌不忙，沾了沾色板上的颜色往画布上画“不是，是印象派。”

“我猜猜，你喜欢的画家是..”姜顿望着眼前的画作，莫名的想起了立起印象派标杆的《日出·印象》。

“克劳德·莫奈先生。”

周寅手中的动作有所放缓，似乎是没想到少女会这么说，他转头，扎着马尾辫的少女此刻弯着身子，白玉色的双臂撑着膝盖，她沐浴在一片橙红下，掉落的几缕发丝，如同栽种在河边的随风起舞的柳树，挠得他心头不安。

他挑眉，不可置否“是的。”又接着道，语气里表示着赞许“不过，很少有人会叫他的全名。我很喜欢，向你表示敬意，”

姜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一种习惯了，不值一提。不过，你这画的是哪里呀？”十八岁的姜顿家境优越，出国旅游频繁，一眼就能看出这不像国内的港口了，她问“是国外的港口？”

“嗯，是法国北部的滨海城市，勒阿弗尔。”

男人嗓音极为好听，身上的皂角香与好闻的绿植味杂糅在一处，他垂眸作画，认认真真回答着她的问题。很多年后，姜顿才意识到，那曾是她十八岁记忆里最想留住的一个午后，那个午后，太过于美好，令她动容，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恍然如世中，姜顿的耳旁响起他的声音“那是他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