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鲛人误姓
“丞相怎么说?”误明曦再度问道。
“你说爹亲啊?”欲徽明歪着头,认真回忆,“爹亲好像也挺生气的,还不准我参加呢,叫我以后离帝师远点,可是帝师人真的很好啊,国子监里大家都喜欢听帝师讲课,真是不懂爹亲为什么突然就讨厌帝师了。”
欲徽明年纪小,不懂朝中的暗潮汹涌,误明曦却是深知误春晖已然将自己推向了众矢之的。
误明曦匆匆别过欲徽明,直接进入帝师府。
帝师府是历代帝师的居所,装潢自然十分富贵堂皇,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放眼望去,繁花绿树恰到好处地点缀,华贵中充满了诗情画意。
误春晖继任帝师后,自己的生活作风虽然简朴,却也没少一境之相该有的行头,未在帝师府上动土。
一方庭阁中,纱帐随风而动,案上香炉青烟袅袅,在静谧中更显悠闲出世。
“帘幕风轻慵镜抚,霞袖燃香,困倚东风语。一片丹心空寄处,梦迷错把春晖误。”庭中之人半倚围栏,眼帘微阖,一副似睡非睡模样,嘴里却慢悠悠吟道,“拚却平生心已许,无计留春,杜宇穿朱户。玉砌雕栏栖凤梧,楼高不见华胥路。”
“父亲。”误明曦在庭外躬身问好。
从前他只以为误春晖或许真是个闲云野鹤的帝师,然而近期在乡野的所见所闻,再配合着误春晖现今悠闲所吟的内容,误明曦更觉分外荒诞。
“这次,收获如何?”误春晖动也未动,保持着半倚的姿势。
“无可救药。”误明曦抖了抖唇,终是做下定论。
误春晖眉头微皱,显然对误明曦的答案并不满意。“从明日起,你便随我一起去。”
误春晖此言真正惊呆了误明曦,误明曦连忙劝阻道:“父亲,您是帝师!”
“帝师又如何?帝师就去不得?”误春晖顿了顿,解释道,“至于国子监方面,我已有安排。”
“王上那边呢?”误明曦问得一针见血。
误春晖面色一沉,几乎要挂不住慵懒的假面。
“父亲,现在王上他们只是怀疑,一旦在朝中传开,您便是真正万劫不复!”误明曦实在不理解,一时气急,忍不住说道,“父亲,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做个万人敬仰的帝师不好吗?”
“明曦,我是如何教你的?”
“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是故诸侯相爱,则不野战;家主相爱,则不相篡;人与人相爱,则不相贼;君臣相爱,则惠忠;父子相爱,则慈孝;兄弟相爱,则和调。天下之人皆相爱,强不执弱,众不劫寡,富不侮贫,贵不敖贱,诈不欺愚……”这些话误明曦倒背如流,说着说着,却越发羞愧,“是孩儿错了。”
“你是错了。”误春晖站起身,道,“你太低估自己了。”
误春晖走下庭阁,拉住误明曦的手,叫他看这满园的鲜花。
“春天,会到的。”
误明曦仰头看了眼误春晖,见对方神色坚定,同样点了点头。
然而这样的情形还未持续多久,就有侍卫来报,说有故友拜访。
侍卫刚一下去,樊皇幽便踏入这庭院,显然是笃定了误春晖会见他。看误春晖面色不太好,他不禁问道:“老六,你不欢迎我?”
“你可知你给我带来了大麻烦?”误春晖在旁人面前仍是那副慵懒模样,就算语带苛责,也不会让人不舒服。
“哦?怎么说?”
“海境并不对外开放,与外人相交最轻也是死罪。”误春晖如实说道,“若非我是鲛人,拥有外出游历的特权,已被你害死了。”
“那真是我的罪过。”樊皇幽连忙道,“我来时报了你的名,恐怕鳞王现在已经知晓了。”
误明曦意识到不对,樊皇幽却突然对他问道:“你是老六的儿子?”
“是,”误明曦一愣,仍是谨慎问道,“前辈是……”
“你父亲的同门师兄,叫我四伯父就好。”说着,樊皇幽又递给误明曦一个瓷瓶,“一点见面礼。”
误明曦本欲推辞,却察觉误春晖的手此时一片冰凉。
“老六,你这香虽然安神,用久了却是伤身啊。”樊皇幽说得意味深长。
“明曦,收下吧。”
“多谢前辈。”误明曦点了点头,却没按樊皇幽说的称呼。
樊皇幽觉得好笑,不由问道:“老六,这孩子是你的继承人吗?”
“尚为璞玉,见笑了。”误春晖摸了摸误明曦的头,随意答道。
“既如此,他便该唤我一声四师叔。”
“你来海境只为寒暄吗?”误春晖挑眉问道。
“当然不止。”樊皇幽直白说道,“我是来试探你是否叛出墨家的。”
“试探结果呢?”误春晖问得十分平淡,好似并不关心最后结果。
“还行吧,